索余已上四年级,这一年,索福利已经向小摊贩们收了一年保护费,而索宏升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这一年刚过正月十五,索宏升就开始找活干。家里三个女儿都上学,他没有工作,只能到处找活干,挣点养家糊口的钱。
随着时间推移,改革开放的第一缕春风吹到金城县,莲花乡附近几个村率先在县里建成了十几家印刷厂,这些厂仿佛一夜之间从地下冒出来,像一只只蘑菇,散落在不同村庄的不同位置。这些厂规模都不大,老板们雇了几个或十几个工人,工人都是本村或者附近村民。小小作业本看着不起眼,却畅销到北方好几个省,虽然利润不大,但销量大,收入也可观。
在莲花村北面,紧挨着一个村庄,它的名字叫徐楼。徐楼村办了三家印刷厂,最大一家是村民徐老三办的。当其它两家还在开心地生产作业本时,他的厂已经实现产品升级,生产商标、包装盒了。生产作业本,在本地就能制版,而生产商标、包装盒,就要到省城找高人制版。印制作业本用普通纸张,成本低,而印制商标、包装盒成本高很多,当然,利润也高很多。
徐老三是复员军人,敢闯,口碑好。他的厂用人多,索宏升就到他厂里找活干,帮着裁纸、打包、装卸货物什么的。
索宏升和别人干活不一样,别人都是想着能偷懒就偷懒,能少干就少干,干一会,歇一会,男的干着干着就溜到院子墙角根抽支烟,享受尼古丁游走胃里再脱口而出时带来的快乐;女的干着干着会聚在一起聊会天,张家长李家短的话题永远聊不完。
都是附近村民,他们平时干农活懒散惯了,不可能一下就能改变他们,徐老三就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索宏升不是这样的,不管是不是他的活,他该干就干,人家闲着他不闲,所有男工中只有他不抽烟,他可以一直不间断干活。看看一垛纸没有码放整齐,感觉摇摇欲坠,他就把它们一摞一摞搬下来,重新码放整齐。看看裁掉的碎纸条遍地都是,影响走路,他就把它们拢到一起,装进袋子,等收废纸的来收,变废为宝。机器忽然发出轻微异响,他知道该给它加油了,不等师傅安排,他拿起油壶就开始加油。
徐老三看他挺能干,又是个老实人,靠得住,就问他家里有没有自行车。
“没有。”
“你能不能买一辆,加重的,最好是永久牌的。”
索宏升面有难色,不解地问徐老三:“好贵啊,买那干什么?”
徐老三神秘地笑了:“你怕吃苦不怕?”
索宏升挺起胸膛:“只要能挣到钱,再苦再累的活我都不怕。”
“只要不怕苦,你就听我的,买一辆,钱不够我借你。”
“干什么用?”
“送货。”
“骑着车子送货?”
“对,你只要能买回来,保证比你干零活挣的多,自行车钱很快就能挣回来。”
徐老三让他用自行车送货,把两百多斤的标签送到周边两三百里的酒厂去。他的厂订了很多酒厂的单子,这些地方没有到金城的直达车子,要是坐客车带货,中间要转三趟车才能到他们县里,至少得两个人,不划算,用汽车拉不够运费。就用最省事的办法,让人骑自行车直接送到厂里去。这事就落在了索宏升身上了。
永久牌自行车还得到县城凭票买,索宏升弄不到票,他就找到老大索宏途。索宏途一听是二弟用它来挣钱的,当天就给他买回来了。
“你把徐老三的钱还给他,咱不能又叫人家帮忙,又让人家出钱,不合适,这钱我出。”
索宏升咧嘴笑了:“大哥,我挣了钱还你。”
“不要你还,你别太累了,你们这一家人全靠你养活,身体是本钱,别累坏了身子。”
索宏升找人焊接了个宽大铁架子,像马鞍一样跨在后座上。印好的酒商标,或者是酒盒子,包成大包,外面包上三层塑料布,再裹上蛇皮布,一包至少有八十斤。索宏升可以带三包。中间放一包,两边还可以挂上两包。只要绑好了,一路上就骑得安稳。
两百多斤的货物要是用自行车推着走就会控不住平衡,走得歪歪扭扭,但是,只要骑上抓稳车把,真正跑起来就稳当了。
索宏升这一趟一来一回三天时间,能挣一百多。他出门时带着馒头,咸菜,路上累了,就在路边小饭馆买一大碗素面,只要汤多就行,然后面条就馒头,吃得津津有味。
住一夜路边的干店有时三块,有时五块,所以路上花费不多,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