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寒锋利的目光直朝太后刺去,口吐锋芒:“太后不必时时将此事挂在嘴边。您若能动朕,还肯等到今日?”
“回回如此,倒显心虚底怯。”话中不遮不掩,尽皆披露,是不吝于与赵蓉玉撕破脸了。
彼此心知肚明,虚与委蛇的做派不过是维持着皇家颜面,不致使明面上过僵。
实则早在三年前那夜,他二人间已无脸皮可言,仅剩一点微末的顾忌来维持平衡。
“此外,朕此次回都,途中遇上一批杀手行刺,预备彻查。今日太后可得当心,须不知哪夜便丧命于他人手。”
祁言寒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是警告,亦是威胁。
轻飘飘一句话,举重若轻,意味深长。
赵蓉玉本就心虚,是因那批杀手实是她所派去的,而今更是不敢与祁言寒对视。
一时沉默。
她暗暗咬牙,原本的计划便是要趁此机会,将他扼杀在国界之外,提起尚可推诿是楼兰国所为,丝毫与她不曾沾惹。
却不曾想,功亏一篑。
“哀家自然知道,不需皇帝提醒。”赵蓉玉按捺住心下震颤,敛住心神,维持着一如平稳,却难掩脸色变化。
她心中衡量计较多时,终末一甩袖,咬牙道:“你既强要她登上这后位,那哀家便看看,你能护她几时!后宫不比前朝敞亮,恐皇帝是力所不能及了。”
保皇一派原本对后派就心生不满,眼瞧此刻皇帝意态坚决。
为了与楼兰古国之间的邦交,赵蓉玉暂时还动楼青兰不得,索性将这后位舍出,也好缓和现下紧张的局势。
而这楼兰古国的小公主……
届时到了后宫,还不是拿捏在她的指掌中,借机解决了便是。
祁言寒眼中笑意愈重一分,颇玩味地:“太后此言差矣。朕许她只是后位,是否能站得住脚,稳住地位,却得靠她自己的本事了。朕自不会干涉。”
他也想看看,这个表里不一的小公主,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此言说得决断,赵蓉玉自是未尽信,只当推辞,冷笑一声道:“那哀家便等着见一见,这楼兰古国公主的好本事了。”
话音掷地,赵蓉玉拂袖而去。
祁言寒也未曾再睬她,单信手捞起案上圣旨,盘玩片刻,眼底笑意明灭。
片刻后,他唤来门口已然汗浸脊背的大太监,闲闲抛去圣旨。
“行宫颁旨,让楼氏谢恩罢。”
行宫中,楼青兰恰在进膳。
闻圣旨一言骤惊,心中隐隐察觉不好,却只得俯首跪受。
果不其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楼兰古国公主楼氏青兰德才兼备,诞钟粹美,含章秀出。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今为修两国之好,结邦交之谊,册封为中宫皇后,赐居凤栖宫。钦此!”
皇后?!
楼青兰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只见那大太监笑眯眯地奉旨上前,恭贺道:“皇后娘娘,请谢恩罢。”
楼青兰仍是怔怔跪着,尚未回过神来,及至那大太监耐着性复述一遭,方才霍然醒神。
她踌躇了一霎,便咬牙果断接下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
只是,祁言寒竟肯许一个外邦公主后位?莫不是这厮脑子坏了?
有违常理,必然有鬼。
她的思索着关于原文情节的残存片段,再结合祁言寒那一句阴测测的警告,心中一突。
靠,她被人给当出头鸟耍了!
天启国势力如今各方鼎立,形成了一个古怪而又分外平衡的僵局。
外有邻国,虎视眈眈,内有太后,外戚专权。
纵使祁言寒年少有为,铁血手腕,也须借人来打破这一局面。
很显然,楼青兰而今,便是那枚最合适的棋子。
楼青兰心中暗骂,明面上的礼数却未落,自有飞鸢进行重重打赏。
虽是奉承皇命而来,但白花花的银子,自无人会拒绝。
那大太监脸上的笑褶都深了一层,忙不迭谢恩,另有。
“皇后娘娘。皇上的意思,是要您今晚便搬进凤栖宫。”
他话说得巧,避重就轻,单提此一事,其余缘故只言不语。
还是飞鸢心中一急,殷切道:“那——封后大典难道便不举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