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脏的抽痛。
她想起三个月前抵押老房子时,公证处的工作人员反复确认 "您确定要将唯一住宅用于企业贷款吗" 的场景。当时她拍着胸脯说 "三个月就能回款",如今那些红笔批注的逾期账单,正像潮水般漫过她用计算器筑起的堤坝。梁经理摔在桌上的索赔函里,"三百万" 的字样被暴雨的湿气洇得模糊,却在她视网膜上烙成烧红的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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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浩突然的沉默让她猛地抬头,只见年轻人盯着黑屏的电脑,喉结剧烈滚动着,像在吞咽玻璃渣。她想起上周李君浩捂着胸口冲进办公室,口袋里还揣着没吃完的硝酸甘油 —— 这个连降压药都要赊账的技术骨干,此刻却要面对服务器被黑客击穿的烂摊子。
舒燕冲出会议室时带起的风,吹乱了吴真面前的报销单。·咸?鱼.看~书¢枉¢ ′更`芯′嶵¢哙?那些贴着皱巴巴发票的 a4 纸里,有梁经理去东南亚跑渠道的往返机票,有李君浩深夜调试时买的红牛收据,还有舒燕孕吐时偷偷藏在抽屉里的苏打饼干包装袋。现在这些都变成了催命符,在雷声轰鸣中发出沙沙的嘲笑。
她下意识地摸向文件袋夹层 —— 那里藏着上周的产检单,"妊娠 16 周,建议增加营养" 的医嘱被财务报表的油墨染得发灰。丈夫昨天发来的微信还躺在手机里:"妈炖了鸽子汤,等你回家喝",可她看着窗外被狂风撕扯的广告牌,突然想起创业初期在车库吃了三个月的冷泡面,那时她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说 "等公司上市就给宝宝买最好的奶粉"。
梁经理摔门的声响让她打了个激灵,只见他举着手机低吼:"工厂说只赔五万?打发叫花子吗!" 那声音里的绝望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吴真心里漾开一圈圈恐慌。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 "女孩子别那么拼",可现在她看着桌上散落的公章和合同,突然发现自己早已骑在虎背上,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又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吴真在强光中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 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老花镜下滑到鼻尖,西装外套第二颗纽扣松了线。这个曾经在国企审计部叱咤风云的女人,此刻像个溺水者般抓着财务报表,试图从数字的缝隙里捞起最后一根稻草。
医院走廊的日光灯管发出持续的嗡鸣,与远处监护仪的滴答声交织成令人窒息的背景音。梁经理蹲在消防栓旁,夹着香烟的手指不住颤抖,烟灰簌簌落在锃亮的皮鞋上。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刘思亚的微信头像刺得他眼眶生疼 —— 对话框里躺着最后的消息:“我们分手吧,我明天回遂宁。”
“梁哥?” 李君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年轻人靠在斑驳的墙面上,怀里紧攥着那份被揉得不成样子的融资失败通知书,边缘处还沾着咖啡渍,“您别抽了,对身体...”
“身体?” 梁经理突然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笑,猛地站起身,烟灰扑簌簌落在李君浩肩头,“我的婚房没了,婚也结不成了,现在连公司都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上下滚动着,又狠狠吸了口烟。
吴真的身影从拐角处出现,手里的手机还贴着耳畔。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 “再宽限几天”,随后挂断。包带深深勒进掌心,里面的银行催款通知和医院缴费单仿佛变成了滚烫的烙铁。“银行说... 说如果下周还不上贷款,就要...”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说不下去了。
李君浩看着两位前辈,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夏夜。车库里漏着雨,他们四个人围着一台老旧的服务器,用脸盆接着雨水,却还笑着说 “等公司上市,要买栋能看见海景的写字楼”。此刻远处产房传来婴儿的啼哭,清脆而响亮,可落在三人耳中,却像是命运无情的嘲笑。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李君浩突然喃喃开口,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迷茫,“我们明明那么努力,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公司...”
梁经理将烟头狠狠按灭在墙上,在白灰墙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印记:“努力有什么用?市场说变就变,客户说走就走,现在连...”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产房门 “吱呀” 一声打开。舒燕扶着门框,整个人摇摇欲坠。她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嘴唇毫无血色,病号服的袖口还沾着血迹。“孩子... 没保住...”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羽毛,却如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上。
吴真第一个冲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