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光中渐渐僵硬,七名西夏降卒蜷缩在角落,身上还裹着从赤蝎卫手中夺来的破毯。观主抬手,用拂尘卷起一块狼首纹盾牌,盾面牛皮顺势剥落,露出底下牧民的祈雨图腾。
“你们看这图腾,” 观主的声音混着暗河的潺湲,“狼首与鹰翅交缠,原是党项人与回鹘人共祭的祥瑞。” 他指尖拂过降卒们冻疮累累的手背,“如今却被刻在杀人的甲胄上,岂不可叹?”
一名降卒突然跪地,用生疏的汉语说道:“道长…… 小人本是贺兰山牧人,被赤蝎卫强征时,小儿才刚会叫阿爷……”
“起来吧。” 观主打断他,拂尘扫过对方颈间的狼首刺青,刺青竟在道力下渐渐淡去,“《道德经》云:‘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你们手中的弯刀,本应割牧草,而非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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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向霜皎,眼中忽然泛起微光:“还记得二十年前,白掌门带我们在雪谷救的西夏孩童吗?那孩子后来成了河州的青稞商人,每年都会给紫霄宫送新麦。”
霜皎点头,喉头滚动:“记得。他送的麦粒里,总掺着几粒党项人的鹰嘴豆。”
“天地本无界,人心自设墙。” 观主的咳嗽声混着冰棱融化的滴答响,“昆仑与崆峒为何是西北双璧?不是为了挡刀枪,是为了让牧人能赶羊过雪山,让商队能敲开每一扇关门。”
他忽然握住霜皎的手,将掌教扳指按在对方掌心,寒玉与霜皎掌心的老茧相贴,竟升起丝丝暖意:“以后若见着西夏的驼队,却要好生分辨,莫伤了无辜。”
洞外传来雪雁的清啼,观主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最后落在洞顶的北斗刻痕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他轻轻挥手,洞顶石棱上的毒霜纷纷坠落,露出晶莹的本质,“就像这石棱,去了毒霜,仍是照路的好光。”
霜皎握紧扳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弟子谨记,定让紫霄宫的星灯,照见牧人归乡的路。”
观主笑了,笑容里有释然,亦有不舍。
他望向渐亮的洞口,仿佛回到了在昆仑雪顶与白重朝朝霞论道之时:“霜皎,以后每年惊蛰,记得去寒潭边撒些青稞。那些被狼毒污染的土地,总有一天会重新长出牧草。”
说话间,他的头已缓缓垂在霜皎肩头。洞中的晨光突然明亮起来,照见观主鬓角的白霜如星子落雪,道袍上的北斗星纹却依然清晰。
西夏降卒中,有人开始用党项语哼唱牧歌。霜皎跪在观主身边,感觉手中的扳指越来越暖,仿佛观主的真气正透过玉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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