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很有默契,沉默着完成交接,河滩上的淘金人集体屏住了呼吸。
梁金涛咬了一大口油饼,芝麻香混着猪油在舌尖炸开,那熟悉的味道让他差点落下泪来。
三个油饼下肚后,梁金涛的胃袋像被温水浸泡的干茶叶般舒展开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腿在不受控制地痉挛——那是整夜保持蹲姿筛沙的后遗症。
梁福圭架起他胳膊时,他闻到了老人身上混合着汗酸与旱烟味的熟悉气息,就像小时候从麦垛上摔下来那次一样。
老骡子不耐烦地喷着响鼻,梁福圭往它嘴里塞了把抖干净水珠的树叶子,牲口立刻温顺地垂下头。
饥饿的肠胃终于舒服了一些,加上身边有亲人在,梁金涛这才觉得疲倦极了,眼皮直打架,似乎随时都会睡着。
梁福圭小心翼翼地把梁金涛扶到骡子上。
看着骡子头也不回地朝着峡口村方向走去,他这才慢慢转身,再次趟过沙河。
来到木棚子跟前,把侄儿昨天下午骑过来的自行车抗在肩膀上,又一次趟着沙河水到了路上。
浑浊的河水已经漫过车轱辘。
梁福圭并没有着急骑上去追赶梁金涛。
而是点燃一支纸烟,慢慢地吸着。
纸烟在晨雾中明明灭灭,烟灰掉在车把上锈蚀的铃铛里。
同时用另外一只手抓着树枝清理轮胎上的污泥。
烟雾在空气中缭绕,自行车的两个车轮也都清理干净了。
他缓缓起身,扭头最后看了一眼前两天自己帮侄儿搭起来的棚子,又看了看梁金涛离去的方向,这才骑上去,去追已经走远了的梁金涛。
当叔侄俩的身影消失在河湾处,老王弯腰捡起梁金涛遗落的铁筛,发现网格间还卡着几粒金沙。
老赵突然对着河水啐了一口:“狗 日 的运气!”
但骂完又忍不住回头望,仿佛早已远去的骡子上驮着什么厉害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