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着布料,仿佛已经看到了妻子穿上新衣服时的模样。
他盘算着,深蓝色的卡其布给赵秀芬做条裤子,鹅黄色的泡泡纱则给她做件短袖。
想到这里,梁金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付款时,戴套袖的会计从铁皮钱盒里数出找零,钢镚在水泥地上蹦跳着滚远。
梁金涛弯腰捡起钢镚,放进兜里。
临出门,想了想又给六爸称了几块钱的旱烟渣子。
以后使唤人家骡子的次数还多着呢,虽然知道六爸不会说什么,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老父亲那里还有邱富海两口子上次来的时候带来的好货,暂时不用买。
出来以后,把买的几样东西随手放在板车上,正要走,就听到后院传来一阵熟悉的秦腔声。那声音高亢激昂,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梁金涛心中一动,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老丈人赵泰宁的声音。
“听罢言气冲牛斗,阵阵恶火涌心头。
曾不记举家在山后,儿爷爷手里把宋投。
咱家住赤州在火塘,儿爷爷人称贺三王。
所生下为父三员将,继业继凯杨继康”
看见牵着骡子的梁金涛,赵泰宁正唱到节骨眼儿上的唱腔戛然而止。
梁金涛将才买的几样东西都放在板车上,拽着骡子的缰绳迎上前去。
板车上的旱烟叶用旧报纸包着,散发出辛辣的香气。
赵泰宁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裤脚还沾着化肥袋上的白灰。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女婿身后的板车,淡淡地笑问道:“看样子才从北川湾乡收购站回来?”
梁金涛点头笑了笑,隔着好几米远就笑嘻嘻地说道:“爸,是才回来。您这是下班了?正好顺路我捎您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