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现在的位置上。
却不曾想。
邻居赵老六把他跟赵山花娘家爸之间的过节,转移到了赵家女婿梁河涛身上。
梁金涛立在粪堆前的身影,让赵老六想起斗争会上戴高帽的地主。
冻成铁板的羊粪蛋子硌着鞋底,他刚退半步就撞上自家门栓。
那上面还沾着去年泼梁家的泔水渍。
“我瞅着,我侄儿六舅家垫圈的黄土是越来越薄了。”
赵山花跟赵老六是本家。
虽然早已出了五服,可毕竟在一个村子里,论起来,赵山花还要叫恶邻赵老六一声“六哥”。
所以,梁金涛才会称呼赵老六是“我侄儿六舅”。
梁金涛脚尖碾碎个冻硬的粪球,前世他在董事会上碾雪茄灰也是这般力道。
“闇门沟落下来的土都快蔓到城隍老爷的脚底下了,明天我给你拉几架子车”
他故意顿了顿,满意地看着赵老六喉结上下滚动。
那里卡着七年前逼梁家让出水浇地时发的毒誓。
赵老六媳妇扒着窗缝瞧见自家男人缩脖的怂样,手里纳的鞋底针猛地扎进指头。
殷红的血珠洇在给梁金来娃娃准备的“五毒衣”上。
按老辈的说法,穿这种百家布做的衣裳才好养活。
“金涛回来!”
赵山花的尖叫惊飞了粪堆上的麻雀。
她攥着烧火棍的手青筋暴起,像是攥着最后半袋保命粮:
“你哥就快”
小叔子好不容易学好了,万不可因为自家跟邻居之间的一点恩恩怨怨再走上歧途。
梁金涛的脾气赵山花非常清楚。
尤其又跟着峡口村的大混子张幸福鬼混了那么长时间,眼睛一瞪跟刀子似的。
梁金涛转身时带起的风,卷走了赵老六棉帽上的陈年油垢。
他望着大嫂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前世母亲临终时攥着的土霉素药瓶——都是被人逼到绝处才显出的狠劲儿。
“嫂子,给灶王爷供根最粗的。”梁金涛挑出根手腕粗的苇根,断茬处渗出的汁水晶莹透亮,“保准开春再没人敢往咱家院里扔烂菜帮子。”
他说这话时盯着界墙上的破洞,那头的咳嗽声突然被棉被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