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个时辰漫长的熬煮,带着酸臭味的解蛊良药熬好了,整个陆府的厨房充斥着一股擦脚布沤烂了的怪味。
陆继阳和林湘琴双双陷入昏迷,是秀玉忍着恶心。
捏着鼻子,和其他佣人一起灌进去。
然后这俩人开始了不间断的上吐下泻,他们睡的卧房腌臜不堪。
就在周妍觉得他们要归西时,两人奇迹般的恢复。
身上的铜钱癍先是变浅,人逐渐恢复意识。
“阿妍,我是……我是在地府吗?”扶着额头上一大块淤青,陆继阳张嘴说话的口气,都是一股擦脚布味。
弯腰给他擦身的周妍,差点没绷住干呕,“不是的,老爷,您喝了解药,自是不会真的命丧黄泉。”
“解药……可是我手上还是有铜钱癍,不过倒是淡了一些。”陆继阳艰难的从厚厚的被子中抽出手,看了看手背和手臂上肌肤的情况,眉头微微蹙着。
周妍把他扶做起来,喂了温水,“得连着喝七天药,才能彻底好呢,您本就是福德深厚的人,自然是遇事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什么福德深厚之人,阿妍,我对不起佩芳,对不起自己的发妻。”一股死里逃生后繁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脆弱的像个孩子,扑进周妍的怀里寻求安慰。
面上只有冷漠的周妍,坐着一动不动。
她手里还拿着陆继阳喝过的空水杯,就这么维持着如此姿势。
透过卧室的镜子,她看到了映在镜中佟恩的半张脸。
佟恩等这一刻太久了。
所有的一切布局,不就是为了此刻。
陆继阳忏悔说出真相吗?
自顾自的陆继阳陷入自责忏悔,“景深要是活着,眼下怕是有七八岁大了吧。”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况且您怎么会有错呢。姐姐的孩子聪慧机敏,倒是和恩小姐一般无二,但是他自己无福消受在陆家,才会早夭。您自责伤身,就让此事过去吧。”看似每一个字都站在陆继阳的角度分析,周妍是那样的通情达理,温柔如水。
要是没经历过这的陆继阳,怕是理所当然的对周妍的话天然认同,此刻却觉得心脏一寸一寸被切割,他的手颤抖抚摸周妍的小腹,“还有佩芳肚子里第二个孩子,也是……也是早夭的,第一次还能说的过去,宋铁雄请来的阴阳先生说他克双亲,只能让……林湘琴抱去马路上。”
“林姨娘嘛,她还给我下过红花,想来是太在乎老爷了。”语调那般妩媚缱绻,但周妍的视线满目疮痍,她忍不住去看镜子。
镜子里的佟恩面无表情,在如此可怕的真相面前无动于衷。
就好像被害死的男孩,不是佟恩的亲阿弟一样。
陆继阳伤心到极致,嚎啕大哭起来,“不是的,妍妍,林湘琴要是在乎我,就不会跟宋铁雄有染,她给我戴绿帽子,我要弄死她!不,她不能死,我要留着她慢慢折磨,周妍!!你不会背叛我的是不死?不会像谈素水,和林湘琴一样,背叛我!”
哭着哭着,陆继阳陡然黑化。
恶向胆边生的掐住周妍的脖子,“回答我,不然我掐死你这个贱妇。”
佟恩想都没想,抄起旁边的花瓶朝陆继阳脑袋砸去。
在周妍的认知里她一直是瞎子,用花瓶砸人估计是靠听声辨位。
眼神暗示根本没有作用,情急之下大喊出声,“恩小姐,弑父是重罪,你这花瓶砸下来,就算律法不判你,你下了阴曹地府,判官也要你下油锅。”
“阿爹要杀你,他还是杀死我阿弟的仇人。”佟恩干脆配合的演戏,低吼着道,“他,只是我继父,阎王爷不会判我。”
但她心底里激荡的愤慨,却是无比真实的。
阿弟死,来的那么轻巧。
一个旁人的瞎话,就能让父亲杀死孩子。
何等的丧心病狂!!
周妍的手触上佟恩青筋暴突的手背,柔声的道:“你们很可能是血亲,你阿爹和你阿娘其实很早就认识了。”
“胡说。”佟恩双目赤红起来。
陆继阳看到她那副因仇恨露出的狰狞,心头有几分后怕,“小恩,我不敢保证我们是不是血亲,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去家事法庭验血。”
家事法庭的验血其实不太准,只能大概验一下血型。
一般血亲之人,血型组合只有那么几种。
但是天下之人千千万,若有巧合的话非血亲也能组合匹配上血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