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嗣宗站出来嘲讽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开始留意这个新科状元郎。
皇帝虽有能力,可终归有的地方鞭长莫及,没有趁手的人给他用,他无法面面俱到。
这洪嗣宗便是其中之一。
亏得皇帝还认为这个人干净,恐怕整个科举早已经被渗透得不剩下什么。
她不好名言,洪嗣宗用不用在沈方舟。
其实她也认为把洪嗣宗打发得远远的是个好事,好歹不会留在皇帝身边生事。
但有的提醒,她也不得不说。
“只是…怀安一带贫瘠,恐那洪嗣宗心生不满。”沈飞瑶欲言又止的模样勾起沈方舟的思虑。
要说江南富庶,哪怕是一个小小县令清官三年也能富得流油,那么这怀安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怀安地处西北,大部分土地贫瘠,根本种不出什么东西。
仅剩不多的肥沃土地,还被茶商霸占用来种茶了。
地里欠收,农户没吃的,便必须要朝廷拨发赈灾款,要么给粮食要么给钱,否则人死成灾成疫,祸及一方。
怀安官府每年还拖欠着朝廷的税银,根本收不上来。
这种地方想要出政绩,简直是妄想。
这意味着有生之年,洪嗣宗是别想调任回京城了,除非他能够让奇迹出现,让怀安贫荒的八方土地长出嫩芽。
“把从五品的洪嗣宗调去做怀安知府,知府可是从四品,便宜他了。”沈方舟说道,“更重要的是,朕想看看这位状元郎,到底是不是如他策论中写的那般能干。”
沈方舟之所以高看洪嗣宗一眼,甚至放任他冲撞沈飞瑶还要给他升官,正是源于他成为状元的那篇策论。
讲的便是利民之策,头头是道,深入浅出,看得沈方舟也得到不少启发。
且洪嗣宗出身贫寒,家中仅有一寡母,更让皇帝认为这个人能对百姓感同身受,能做一个百姓眼里的好官。
真有能力,那就证明给皇帝和其他人看!
解决了怀安的问题,别说沈方舟,就算是长公主也不得不佩服他。
沈方舟也早就打算好了,只要洪嗣宗证明自己真的有才干,他会在五年之后把人调任回京,替换下户部侍郎的位置。
这意味着,现在的洪嗣宗便是将来从一品大员户部尚书的备选,等老尚书丁忧或致仕,他就能坐上那个位置,前途一片光明。
沈飞瑶也明白了皇帝的用心良苦。
调任去怀安看似困苦,实则是挑战,也是机遇。
日后洪嗣宗归京将一飞冲天,日后不怕不能位极人臣。
“皇兄劳碌了。”沈飞瑶感慨道。
要是换做她,恐怕早就把人拖出去斩了,哪里还会给对方这么多机会。
要不说她皇兄是仁君呢。
知人善任、胸怀宽广,真君子也。
想想自己,沈飞瑶开始反思,她是不是也该学学皇兄的样子?
有的人是优缺点,但人不是圣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只要用对了地方,那这人的缺点也许会变成优点呢?
看着沈飞瑶低头思考,沈方舟满意地轻轻颔首。
他的这个妹妹,当真孺子可教也。
洪家大门口。
洪母一脸歉疚地对提着礼物来的客人婉拒,“真是不好意思,我儿今日身体不适,怕是见不了客。”
她生得秀气温婉,虽早年丧父独自带着儿子,却也不曾真的吃过什么苦,所以哪怕上了年岁,依旧风韵犹存。
这么以为半老徐娘在门口站着,上门拜访的人也生不出什么气来。
也觉得洪嗣宗好福气,能有这么一位温柔美丽的母亲,想来能考上状元也有母亲一半功劳吧?
心里话自不必提,来人是附近布庄的商户,了解洪家的事情,仗着和洪母有个脸熟,也更加殷切几分。
他将手中提着的东西往前推了推,“伯母客气了,既然洪大人身体不适我们也不便叨扰,您只管收下这些礼物就成。”
一来一回间,布庄老板不小心碰到了洪母的手背,那细滑的手感让他浮想联翩。
若非他家中已有老妻,否则他也想来一段黄昏恋,捡个现成的状元郎儿子没什么不好的。
洪母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手,被冒犯了也不敢直视来人,只低着头不吭气。
而那老板眼神越发炽热,拉出身后两名低眉顺眼的婢女冲洪母道,“洪大人不日便要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