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幼堂的女人姑娘们自己有能力,可以立得起来,沈飞瑶乐见其成,干脆地把账本银子通通交过去,自己则当起了甩手掌柜。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况那些女子的确有本事。
再则,淋过雨的人总想为别人撑一把伞,沈飞瑶特地观察过,里面几个年纪比较的女子对那些孤儿甚至是外面捡回来的流浪儿们皆慈和爱护。
也许是看到那些孩子,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因此,沈飞瑶也得以从善堂的事务中抽身,将更多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
这头件便是劝说沈方舟改制。
自从发现朝政事务冗杂的弊病之后,沈飞瑶一直在酝酿办法,想要真正根治如今朝政上的弊病,唯有改换官制。
但如今两相辅政的规矩已经历经数代,在所有人心里根深蒂固,不是一日说改就能改成的。
虽然她的确可以和沈方舟说一声,她也相信自己的这个皇帝哥哥一定会听她劝说。
只要一步改革到位就一定会削减很多不必要的岗位和人手。
而大刀阔斧地裁减冗余人员势必带来很大抵触。
这对于推行新的官制是很不利的。
沈飞瑶虽没做过皇帝,可也明白帝王心术。
要让臣子们从心底里真心臣服,按照她的规矩来办事,是一件漫长的过程。
就在她苦恼于该如何下手的时候,沈方舟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契机到她手中。
曾经在朝堂上当众奚落她“并非一般女子”的新科状元洪嗣宗,升迁了。
从上朝的时候只能站在最末尾的微末从五品小官连跳两级,做了从四品。
放在整个王朝开国以来的历史中,这是绝无仅有的。
连当年顾千尘都没他升得快。
皇帝下旨升官调任,当夜就把从四品的官服一并送去了洪嗣宗宅邸。
别看官服只是从浅绯色变成深绯色,要实现这官阶跨越,有的人在京城,甚至在自己任上,熬个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熬得到头。
京城里的差事一个萝卜一个坑,上头的长官们没有致仕的,那他们也就没有升迁的途径。
除非圣上有另外钦点的差使,否则一辈子就停留在这个官职上了。
当年顾千尘能做礼部尚书,也是刚好当年这个位置上的前辈病退了,而他的父亲顾老大人也正筹划着致仕,这才一个位置换一个位置,让顾千尘顶了上去。
旁人,特别是像洪嗣宗这样没有背景的微末臣子,哪怕他是新科状元,皇帝有心栽培,没有空缺也做不到连升两级。
“朝廷新贵”的“贵”字可见一斑。
但实际上,那些在朝堂摸爬滚打数年的老臣们,隐隐约约都能品出这一纸调令背后的意味深长。
沈飞瑶同样察觉到端倪。
她和其他那些只会背地里揣测皇帝意图的老臣不一样,她会当面锣对面鼓,问清楚沈方舟的用意。
“皇兄把洪嗣宗调去怀安做知府了?”沈飞瑶品着茶盏中的明前。
汤色清亮,回味悠长,苦涩中带着一股雨后的清香。
“这明前可还好?”沈方舟答非所问。
茶自然是好茶,何以有此一问?
沈飞瑶盯着手里氤氲热气的茶盏,倏然笑了。
仿佛春光照耀了一室灰暗。
她笑是因为沈方舟跟她打哑谜。
看样子这个哥哥是真拿她当作储君对待,时不时要拿朝堂上的事情来考校自己,也不怕自己干政。
不过想到这里,她恢复正色。
关于这一点,沈飞瑶当真了解不少。
这个朝堂就像是一个大家庭,皇帝作为大家长要当好这个家,自然得对银钱来往了如指掌。
国库里有多少钱,六部要预支多少钱,明年能收上多少钱的税银,又要贴补多少出去……
这一点在皇帝书房里常坐坐,耐下性子查验一番也能知道。
说皇帝是朝廷真正的“户部尚书”也不为过。
而皇室贡茶那都是有规矩的,一年进贡多少量,进些什么品种,登记造册都有规定。
有的贡茶甚至划在各地官府的账面上,用来抵扣税银。
一斤茶叶能抵扣多少银子,谁说了算?
肯定不是皇帝,皇帝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是交给户部和当地官府比对造价的。
那如果这两方勾结起来,糊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