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睡吧。”谭伊认命地转过身，却被一只手拉了回来，“又怎么了?”

陆玄清拉住她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在黑暗中，他的神情看不明白，谭伊仿佛听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伊伊，知道你的心意，我很高兴。”他顿了一会儿，“我也心悦你。”

手紧紧攥住被子，谭伊半晌不敢动，只是心跳一声大过一声，一只手顺过来将被子解救出来，与她十指相扣。

谭伊抬头，便看到他眼中温柔细碎的光，他轻笑一声，拥紧了怀中柔软的身躯。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我表现得很明显了。”

怀中的少女双睫轻颤，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陆大人，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喜欢谁，爱慕谁，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原先以为你喜欢朱吟月呢，但你连朱吟月都拒绝了，转而又想，陆大人该不会喜欢男人吧。”借着黑夜，谭伊越说越大胆，越说越离谱，“毕竟你身边都是侍卫，你们这样的人家，不是都有通房丫头伺候吗？我进府半年了也没见着一个。”

陆玄清没想到能从她嘴里听到这么一番言论，怒极反笑，“你总爱编排我。”

暧昧的气氛一哄而散。

谭伊悄悄松了口气，搭着陆玄清的肩，将他推开了一些。

她喜欢陆玄清，但这终归只是个世界，一旦这个世界结束，现实里等待她的仍然是一片虚无，她不敢对人物付诸太多感情。

不然，现实世界孤零零的她，也太可怜了。

陆玄清却不愿放过她。

他闭上眼，带着笑意埋入谭伊的颈窝，呼吸间喷洒的热气弥漫在谭伊耳垂间，她敏感地颤了颤。

真的受不了。

陆玄清笑出了声，揉了揉她的发丝，“睡吧。”

蜡烛垂下最后一滴血泪，推开窗子，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将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下。

天将亮未亮之时，整肃严整的军队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丞相府，领队的将军翻身下马，叹息一声，一挥手，手下小将立即与早已吓破胆的门房低声说了几句话。

一炷香的功夫，一白衣男子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从陆府徐然而出。

他身上未戴一点配饰，只望着领头的将军，浅笑一声，“走吧。”

徐将军被他这副安然姿态激怒，他咬牙道：“陆玄清，你可知我是以谋反罪名捉拿你的，你这次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我知道，”陆玄清颔首，仍，清晨雾蒙蒙的一片中，他的神情不变，“所以，走吧。”

他淡然地好像世上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随时可以离去，但谁也不知道他在一炷香之前还细致妥帖地给在床上熟睡的少女掖了掖被子，吩咐下人待她醒后的诸多事项，最后万般不舍地抚了抚她的脸。

萧豫与他的争斗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他是太子之时，两人便恩怨不断，如今萧豫羽翼丰满，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要除去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但萧豫还是太着急了。

陆玄清双手被缚，望着远处，大雾吞噬了皇城，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建筑时隐时现，东方一角，几缕浅淡的阳光破开了浓雾。

陆玄清微微一笑。

真是充满希望的一个早晨。

如果谭伊在，她一定会惊奇地欣赏这一片美景，然后不停地惊呼出声。

说来，这个时候她也该醒了吧。

谭伊自然早就醒了，她一醒便听说陆玄清被萧豫抓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这确实是真实的，问题是，萧豫和陆玄清闹翻脸，这是很后面的剧情了，怎么提前了这么多呢？

陆玄清原来的结局是归隐山林，此后，再无人见过陆玄清，再无人知晓他的踪迹，但是他至少是活着的。

现在剧情都乱套了，陆玄清极有可能改变结局，甚至有可能会……死。

谭伊皱着眉头，想着陆玄清这几日的不寻常，暗怪自己粗心大意，没有发现朝堂已经斗争到这么激烈的程度了。

用过早膳，陆丰拿来一个匣子，谭伊疑惑道：“这是什么?”

“是大人留给夫人的。”

谭伊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封和离书：

凡为夫妇之约，合情投意，至诚相结，系勿终始。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互敬互爱，同德同心；夫不作非，妻不生怨；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然吾与汝间，曾有非语，致令夫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