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附加的条件，首领略思索一下就点了头，接过天师的朱砂笔：

“好，我签。”

身边的亲卫急了，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能签！”

金童疑惑，【这是中暑那个人吗？就是你说在冶炼场跟他首领一唱一和，给他捧哏的那个？】

九儿说：【对。】

金童又问：【首领真的可能舍生取义吗？所以他的下属才急成这样？但是下属想的到，那老道想不到吗？】

九儿说：【可能他不相信有人会为义字而舍命吧，再说了，首领一死，下属一团散沙，还不是任他拿捏？】

金童有些发愁：【那怎么办啊？】

他俩暗中说话时，首领和几个下属们争执不休，天师已经不耐烦了，问他说：

“考虑好了吗？是回去乖乖当你的冶铁工，还是进城北翻身做主人？”

众人苦劝首领三思，他摇了摇头，笑道：“好了，不必再劝，我主意已定。”

首领推开了他们握过来的手，挥毫落笔。

“等等！”

听见背后这道清丽嗓音，众人不禁回头。

只见一个身穿甲胄，英气干练的小丫头对天师拱手，说道：

“老天师，您是不是能保证，我们首领一定能当上城主呢？”

天师说：“不能，这位置能不能坐上去，看他本事，我冷眼旁观不阻挠，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金童忍不住怒骂：【老小子，空手套白狼啊！】

九儿说：“懂了，天师是境界高深的仙门中人，不能干涉人间权力之更迭，所以——万一我们首领失败了呢？天师岂不是得罪旧城主，到时候连五五都拿不到了，可怎么好？”

她这话一出，顿时有人坐不住了，尤其多数人都还不知道她就是所谓“仙姑”，当下就劈头盖脸地斥责：

“你胡说什么！我们首领怎么可能失败。”

“就是！说什么呢！”

“黄毛丫头，不知所谓。”

首领连连喝止：“不得无礼。”

思索着辰九儿的话，无涯天师微微眯了眯眼。

无量峰跟若水城主合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铁墙上的那只水牛角，连他也奈何不得，却只有城主能够操控。

十年前，赤炎晶矿骤然现世，他挑起城南城北的争斗，使人心浮动，人道不稳，妖邪趁机大肆入侵。

本想着火候差不多时，无量峰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正好坐享其成，分走九成甚至全部晶矿。

谁知那玩意儿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只法器，害无量峰差点吃了大亏不说，还要捏着鼻子给城主处理籍册之事，才能分得五成。

头几年，若水城的消息捂得紧。可是近来，太虚山那帮人也不知道是察觉了什么，盯他盯得越来越紧，害得他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如果这小子攻入北城，杀了城主取而代之，那只跟城主命格勾连的牛角便会失效，以后若水城还不凭他处置？

但如果他败了，无量峰任由他人举事谋反而不作为，便违背了跟城主的生死契，岂不让他顺理成章收回晶矿？

该死。

只恨他测算之时，天幕星图被一颗金色流星横插一杠子，两人命格顿时晦暗不明，难以预计谁生谁死。

思及此处，天师便问：“你这么说，是有什么主意？”

九儿点点头：“我的主意是，您让首领先去城北，他能成事再跟您签生死契，若不能成事，您还可以用他卖城主一个人情，不过，我们当然也有条件，就是您要保住我们的命，怎么样？这买卖合算吧？”

天师闻言冷笑：“你这是让我给你们兜底？真是打的好算盘。”

九儿说：“我们怎么敢劳烦天师，只是如果到时候夺位不成，我们或许还可以逃出若水，保得性命，但签了天师的生死契，那岂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天师大笑：“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也好，那你们去吧，横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我就在城主府等你们，看到底是鹿死谁手。”

拿到这个结果，大家都喜出望外，相互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作揖行礼说：

“恭送天师。”

无涯天师已经腾起云雾，忽然间往下一坠，飞来九儿面前：“慢着。”

他死盯着九儿，掐指捏诀演算，然后忽然将拂尘一挥，不在意地说：“没事了，你们走吧。”

说罢，天师便腾云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