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韫今晚去找方荣元,具体内容无人知,关于这些机密,贺韫一般都会避开所有人,只跟接头的人交代,一个是为了避免麻烦,另一个是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失足落水。
只跟接头人交流是他们的规矩。
所以金澜从贺韫进了包厢之后就回车子里等着贺韫,她还以为贺韫交代几句就走了,没想到,半刻不到,她的手机就来了条信息。
贺韫:你先回去。
接到消息的金澜眉心一跳。
这丫头,搞什么鬼?
她还记得她上次自己独留下来,让她先走也是这条信息。
上回,贺韫也是找接头人交代事项,谈拢合同,她刚没去多久,消息就来了,就是这一句,先走。
然后半夜她就接到了于案振的消息。
贺韫把人家酒吧砸了,正坐那儿称王,那批货她不要了,生意也不谈了,把人家的场子砸得七零八碎。
金澜半夜三更从床上爬起来,赶到酒吧,见到的就是荒谬又血腥的画面。
贺韫正摁着接头人的脑袋,往桌上砸,血流了一地,老板人都快没气儿了。
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沉默地站成一排。
贺韫回过头来,见到金澜,她嫌恶地抽出桌上的纸擦了擦血迹,无所谓地问:“金澜姐,你来了?”
桌上的血,脑袋上开的瓢,还有这个酒吧的七零八碎,仿佛不是她的手笔一样。
既纯又疯。
是个绝对的理性型疯子。
话音落,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颤,包括金澜。
金澜见过那么多人,头一回见纯和疯具象化。
这会儿她盯着屏幕上,那几个字,恨不得把手机看穿。
屏幕熄了又亮,亮了又熄,金澜足足盯着这条消息盯了十分钟。
对面的人丝毫没有信息再过来,金澜叹了口气,拨了一个电话给于案振。
“小姐让我先走,我该不该走?”金澜考虑再三还是过问一下她的顶头上司。
电话里苍老的声音传出来:“今晚小姐去谁的场子?”
“方荣元。”金澜给电话那头汇报。
于案振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印象里方荣元跟小姐关系不太差。”
那次,那个接头人算是第一次见到上面的人,也第一次走货,四面刚打点好,人还都不是很熟悉,他刚见贺韫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他当时喝了点酒,壮壮胆,没想到来了个小姑娘,色心大起。
瞧着小姑娘长得漂亮,还以为只是花瓶,跑腿之类的。
贺韫刚说两句,那人就开始动手动脚。
贺韫没多大耐心,这几年脾气更是暴躁,她瞧着那人大概忍耐度到达顶峰,二话不说就把人打在地上,顺带把场子也砸了,断了那条线。
事出有因,金澜也能理解。
就算没有因,她也得理解。
方荣元近来跟贺韫关系不错,主要是贺韫手里的东西出不去,她有点慌,这才在方荣元这儿找口子。
金澜顿了顿,说道:“是的,今天小姐还卖了个面子给方荣元,让方荣元底下的人见她。”
“她让你回,就先回,我让几个人过去,你等着我电话就行。”
方荣元也是老人了,他知道贺韫的身份,理应不敢造次。
金澜心事重重驱车离开。
一晚平安无事的过去了,,金澜等到了早上六点,没有任何一条信息,没有一个电话,她这才松了口气。
贺韫在街上乱晃了一晚上,她知道该去哪,哪里才有她的归宿。
阿婆走了,阿旺走了,过往的故人都不再见了。
盛衍……
偌大的世界竟没有她的一处容身之所。
她这一身脏骨血,到哪都会让人憎恨,让人唾弃。
以前她总在沾沾自喜,觉得上天对她还是仁慈的,至少没见到盛衍之前她是这样认为的,在那些不知名的年岁里,起码她能保护自己想保护自己的人,她爱的人被她悄无声息地好好保护着。
好好地生活着。
到头来,老天还是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它并不会对她仁慈,只是把残忍到来的时间拉长了。
她苦笑,还是逃不掉。
耳边的车流声,眼前的景物,地下沟的味道,好模糊,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跟在暗处的人,拍了张照片传到于案振手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