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星球自转速度越来越慢,日落的时间越来越早,六点半不到,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孩子们盼望着过年早日到来,小爆竹的声响在每个村落窸窸窣窣响闹天际,老人们聚集在一块儿聊着家常,有个别老人手上还穿着针织球,给自个孙子孙女们织毛衣。
临近十一点,街上的人寥寥无几,个个捆着棉袄匆匆走过,只有滇中高三的苦逼学生熙熙攘攘的刚从学校踏上回家的路途,学生们三三两两聚着群,跺着脚感慨着高三真难过啊!
盛衍踱着步,慢吞吞的走着,时不时听着周围的环境,偶尔窜出只老鼠,还没看清已经没影了。
贺韫消失了半个月,平时贺韫就算旷课,也不会旷那么久,两三天来一趟学校还是很正常的,一旷就旷半个月,闻所未闻,刚开始很轰动,校园里的小道消息传得飞快,每天“贺韫”这个话题都会成为热点中心,后来时间开始拉长,声音也日渐消散,就像这个人人间蒸发,消失在了众人眼中,盛衍耳根也逐渐清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很久都没见到那个人了,但是时间算了算,也就半个月,盛衍每天埋在试卷里,刷完一套接着一套。
陈珂盯着盛衍桌兜里的试卷,感叹这个世界简直太恐怖了,学霸的世界太恐怖了,刷题当喝水那么简单,他扭头出去上个厕所,回来学霸已经做完了半套了。
太恐怖了!
就在盛衍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时,她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那天,他按往常的时间起床,准时到达教室做着枯燥的习题,踩点去吃饭,晚上在按着原封不动的路线回家,每一步都刚刚好卡在时间线上,没有一步之差。
唯独贺韫的出现,让他站在路上怔愣了两秒,让时间线偏离原定的轨道。
怎么形容呢
在他看到贺韫的那一刻,不是惊讶,也没有探究,而是愉悦。
平日里被冷风吹得收缩的血管,此时此刻都沸腾起来。
她再出现在这,她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贺韫静静的蹲在街口,冬日的寒风冷冽,她依旧没有穿上棉袄,身上仅有一件薄薄的皮衣。
长而细的发丝散落在整个背上,她好像瘦了,下颚线比以往更要凌厉
她搭在膝盖上自然伸直的手上拿着一根烟,她眯着眼,享受着香烟带来的极致快感,另一边手上,银色的打火机在她手上流利的翻转,她漫不经心吐出一口烟气
像张网,牢牢的握住人的心脏,不可控的向她屈服,宁愿沉溺在她的怀里,永不脱离,避无可避。
她就这样,冷艳,危险,深不可测。
明明知道这张网会收拢,可能只会留下一具枯骨,但依旧会有人奋不顾身纵身一跃。
似是感觉有人,或是她早已知晓会有人,贺韫漫不经心的捻断手里还剩的半截烟,扔进了垃圾桶,把火机往裤袋一塞,才走近盛衍。
盛衍身上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他身形修长,羽绒服堪堪到达膝盖,他没有拉起链条,里衣穿着白色t恤,隐约看见锁骨到脸以下流畅的线条。
下身却穿着白色为主打,蓝色条纹相间的校服裤,是了,在校内必须穿着校服,他把校服外套留在教室了吧,在他人身上看起来有些奇怪,可在他身上丝毫不觉得突兀,他插着兜,静静的等待着贺韫的靠近。
几步的距离,像是银河那般漫长,穿过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岁月,穿过了两个躲着暗处的猜忌与探究。
每一步盛衍都铭刻在心,两人仅剩一臂距离,盛衍低下头与贺韫的视线相撞,俩人深不见底的眼眸为彼此印上了对方的影子。
“我不能保证,我现在能立刻给你,你想要的”
“但是,我可以试试。”
两个人,仅仅只相识两个月不到,甚至语言都少到屈指可数的陌生,却抛下了所有,向对方前进着。
有些人注定天生一对。
不需要时间,不需要语言,不需要世俗的见证,就能紧紧的相拥。
贺韫没有在盛衍的神态上找到丝毫破绽,一刻动容都不曾有。
她有些慌,生硬道:“这是我最直接的表达,爱信不信。”
她想,就算往后时间流转,物是人非
就算粉身碎骨,不留残余
就算走到生命的尽头,沦入地狱
她也不会后悔今天说的,做的。
那一刻,贺韫真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
盛衍眼底的波纹开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