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稍微松了一口气，有灵魂的生物就不可能不害怕灵魂之火，这是他接触到这份力量的时候自己涌进他脑袋的知识。

“吼！”

但魏晏还是算错了，灵魂之火是来自比地狱更深处的火焰，那是‘活物’最本能的恐惧，可恐惧和憎恨，野兽的本能和流在血里的痛到底哪一个更胜一筹——至少现在是憎恨战胜了恐惧。

怪物沾染着永恒燃烧不熄的火焰冲出重围。

……

“呜……”

怪物发出微弱的悲鸣声，魏晏脱力的坐在它的头顶，身上的黑金绣纹袍和脸上的面具已经消失。

愤怒和憎恨能让怪物拥有冲出灵魂之火包围的意志，却没法赋予它扑灭灵魂之火的能力，在永恒不息的燃烧中怪物轰然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头这么铁干什么呢，南墙都快被你撞塌了，灵魂灼烧的感觉难受吧。”

“吼……”

怪物甚至张不开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虚弱的低吼。

“吼，接着吼，hellokitty的声音都比你有气势……李海沧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多喘一口气算一口。”

“吼！”

“它”奇迹般的挣扎了两下。

魏晏有气无力的拍拍他的大脑袋：“行了，行了，别动了，知道你听不懂我说话，就能听懂几个关键词。”

“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仇恨能让人变成怪物……但我觉得错得不是你，而是让你变成怪物的那个人，如果能遇见那个人，我会替你质问他的。”

魏晏讲到这里自嘲的笑起来。

“算了，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不给你画大饼了。”

李海沧被灵魂之火折磨得奄奄一息，魏晏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在战斗的结束钟响起的那一刻，来自死神的力量也正好消失，前辈们说的灵魂灼烧之苦他倒是没感受到，也许是反噬会来得稍晚一些，也许是他已经疲惫到感受不到痛苦了，他的疲惫来源于这个正在不断增大压力的空间，失去死神力量的庇护，他每走一步都在扛着重于泰山的压力。

“喂，李海沧……喂？”

倔强的怪物没了声响，火焰熄灭了。

魏晏无声的笑笑：“嘿，还是我的命比较硬吧。”

庞大的压力让血液充斥了魏晏的大脑，眼眶，红色和黑色在他的眼前依次登场，他是死神，他知道那是死亡降临的前兆。

他闭上眼睛，胡思乱想着。

死神死了会去哪呢？回去见阿斯蒙蒂斯那张大红脸吗？不不，他是东方人，当死神算是出国务工，说不定他再死一次就得回地府了呢。

他真的会死吗？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还是他吗？

不知缘何而起的恐惧在萌发，膨胀，他突然开始害怕死亡了，不，他是在害怕死亡之后的事，他觉得那里一定会有比死亡更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

他开始贪婪的呼吸，开始野蛮的抢夺着空气，冰冷的空气涌进肺部又被重压无情的挤出，他猛烈的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心肝肺一股脑的咳出来。

良久，咳嗽停止了。

魏晏累了，眼皮像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了。

死神要死了，这真的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比青四的冷笑话好笑多了。

“魏晏，听见我说话没有，回应我！”

怎么回事，刚念叨一嘴青四就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他再念叨一嘴阿斯蒙蒂斯能不能听到阿斯蒙蒂斯的声音呢？

“魏晏！天亮了，别睡了，睁开眼！”

不，不是幻觉，他没有幻听，青四真的就那，颤抖的空间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崩溃，一道口子被划开，亮的扎眼的光从那迸射而出，一截青葱如玉的手臂伸直了在半空中晃荡着。

“你……你叫我什么？”

“魏晏！魏晏！魏晏！我在叫你这个无家可归藏在楼道偷偷哭鼻子的傻x！别废话了，伸出手，我救你！”

迎着光，魏晏勉强的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那只手。

“我没哭，你说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

日头稍落的午后，天气格外的养人，魏晏左手握着一杯咖啡，右手翻动着文档。

“你在喝什么？”

青四悄无声息的摸到他身后重重拍了他一下，魏晏早早的就察觉的到了她，淡定的把咖啡杯往后一送。

“冰美式，你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