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就是做衣服的,对料子很敏感,桌上的伞面是张人皮来的。
上头还有皮肤特有的纹路,连带关节处的褶皱都还保留的很完整。
相比那张略带腥味的皮肤,伞骨没有染色,骨骼与骨骼之间,好比不同花科的植物,在一根藤上完成嫁接。
墙上的时针指向3点,整条巷弄的人都在熟睡中。
来人压低鸭舌帽,后脖子处的自来卷全部翘起来。
“你都看见了?你也喜欢她?想跟我抢?”
午夜时分,周梦雨救猫后昏倒,这之前,一直有个人影跟着她。
人影从车站路出发,先到的市中心,再从商场里出去,抵达某个私房菜饭店。
这个人就是胡大嘴,以至于在周梦雨被带走后,他也一路跟到了底。
“我什么都没看见!”
要怪就怪他那条跛腿,不该踩到那个空塑料瓶,否则,眼前人绝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那样最好,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否则,你就会是下一把伞!”
来人把胡大嘴堵在墙角,两人的个头有明显差距,加上胡大嘴是个跛子,几乎没有胜算可言。
视线慢慢挪到那把伞上,伞做的比较匆忙,里层的油脂还没刮干净,撑开的这会儿,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两只饭苍蝇,在油脂颗粒上到处爬。
“你把她怎么样了?你会对她怎么样?”
胡大嘴心里害怕,但又惦记周梦雨的安危,两种情绪拉扯,显得他愈发窝囊。
被他这幅快吓尿的样子逗笑,人在脖子上抓了把痒,占有欲十足道:“我不会把她怎么样,我会和她结婚,跟她生儿育女,你要来喝我们的喜酒么?”
“不……不用了……”
在胡大嘴眼里,来人就是个疯子,他得罪不起,只能忍耐。
“很好,胡记裁缝铺,我记住这个名字了,也请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对方就是来威胁他的,说完还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胡大嘴红着眼睛,一个劲点头。
人把桌上的伞收起来,重新放进渔具袋里。
挡风帘再次被高高甩起,拍在玻璃门脸上,发出类似耳刮子的皮肉声。
对方就这么走了,胡大嘴甚至没胆子出去多看一眼。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伤心,他慢慢靠着墙滑坐在地,揪着领口,剧烈的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