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时，男人跟他交代过，女人喝多了得睡会儿，让他慢点开，报的地址是延津市的悦方超市。

张师傅今天下午在市火车站接了个人，单程450块钱，直接把客送去湘西县。

这一来一回小一千的收入，他正庆幸生意好呢，不想晚上这趟撂了挑子。

“你还记不记得，她是在湘西县城哪个地方上的车？”

陆明远把自动笔的帽子摁进摁出，跟前的电脑打开的也是地图导航。

“新龙大酒店门口！”

“记得这么清楚？”

“不瞒你说，我们经常跑小长途，在那里能接到回这的大客。”

张师傅跑了小半辈子出租车，对市区和周边的县城都相当熟悉。

从湘西县的新龙大酒店到延津市的悦方超市，全程165公里，用时最短也要2个小时出头，要是走国道得花3个半小时。

看着导航智能规划出的几条路线，陆明远又问：“这一路上，你就没有发现半点不对劲吗？”

“我开车爱听电台广播，加上今晚上回来有点堵，确实没注意。”

出去上完厕所回来，张师傅有些不好意思道。

导航上，从县城到市里的高速还红着，交通广播提示，某路段连出了好几处追尾事故。

张师傅说，死者是被一个男人扶上车的，陆明远在思维导图上打了个问号，继续道：“那男的长什么样？穿什么衣裳你还有印象吗？”

“留着络腮胡子，个头有蛮高，穿的是棕色皮夹克，戴着防风手套……”把自己能马上想起来的先说完，末了，张师傅又补充：“还有，他的下嘴皮子这里有条疤，长得算客气，不丑，他把人扶上我的车，转头就进新龙大酒店了。”

等张师傅把知道的情况都交代清楚，留下电话，陆明远便打发人先回去。

他的车暂时还不能开走，得压在局里走个流程。

女死者的身份还不清楚，人遇害后，被凶手大老远从湘西县送到延津市里，且地方还是市局门口，保不齐就是抱着挑衅的目的来的。

陆明远把今天的工作记录收了个尾，打算明天跟大川一道去湘西县摸摸情况。

……

夜里十点半，陈南亭回到家，一口气没歇，进门的头一件事，就是拨通了张小凡的电话。

彼时，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公司，刚刚结束线上会议。

“喂，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工作状态的张小凡，连声音都是干练的。

“嫂子，你认不认识古奇？”

陈南亭听着那头敲键盘的声音，也顾不得对方忙不忙。

“古奇？你说古家的小儿子？”

给下属交代完对接事宜，张小凡才端起助理准备的咖啡，喝了一口道。

“应该是他，你熟吗？”

不明白陈南亭为什么突然跟自己打听他，张小凡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嘱咐道：“去年我在国外谈业务时见过一面，古家是混血家族，好像听说只能家族联营，他们的主要业务是唐人街。古奇有个哥哥叫古景，是个不得了的人，你别轻易招惹麻烦。”

“混血家族？我以前怎么没听圈里的人提过？”

在延津市，尤其是古玩这行，买卖消息的人不算少，谁家有个风吹草动，捂都捂不住。

“那是因为古家曾经犯过忌讳，被大家从这挤兑走了，不是什么光彩事，多说无益。”

张小凡没把话说全，具体因为什么她偏偏不提。

“我知道了，明天我得出趟远门，不知道要去多久，短则一周，长则半个月，店里我会安排好，年底了，账在小吴那，你问他要就行。”

好歹是自己嫂子，陈南亭不在市里，怎么都得跟张小凡打声招呼。

“怎么突然要出去，去哪里？”

“去趟湘西！”

“你一个人？还是跟谁？”

“有其他人，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我回来再跟你解释，不早了，你忙完早点回去休息，挂了！”

原本是交代一声，可张小凡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陈南亭又没法暴露周梦雨的事，只能躲一时是一时，好在对方没有接着打电话过来。

简单收拾好，回房间把拓印的猪皮在桌上摊开，皮的原型是安在一面鼓上的，通过拍打，线条的颜色深浅会发生变化。

他没有料想到这一步，所以手里这张地图并不完整。

假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