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把菜园里的旱厕掀了,一个大坑、一包水泥、两块木板,就是农村的厕所。
他用渔网连着大粪一起,捞出来好些黄鼠狼的尸体。
它们都被拨走了皮,扔在粪坑里长蛆。
一共28具,对应屋里28张黄鼠狼皮。
众所周知,黄鼠狼皮毛珍贵,有钱人做皮草,首选就是狐狸毛和黄鼠狼皮。
蒋卫兵把皮子割下来晾着,就是来卖钱的。
但相对于皮,黄鼠狼的肉也有药用价值。
黄鼠狼学名黄鼬,历年来在民间,肉都属于一种药材,可以加工成中药黄鼬粉,有解毒利尿、抗癌化肿瘤、增强免疫力的功效。
寡妇村里的黄鼠狼比老鼠还要多,但除了蒋卫兵,谁都不敢去抓捕。
这就不得不说回小女孩提到的地仙,在他们这,黄鼠狼又叫黄地仙,昨晚刘奶奶让她嘱咐陈南亭敲门勿开,也是怕他处理不来讨口封一事。
痕检将现场大致勘验完了,蒋卫兵的尸体已经被王朝阳先一步运走。
村里多是危房,没有地方落脚,陆明远打算明天收队,趁着今天干脆把村里所有人都走访一遍。
寡妇村穷,山下倒是能借宿,但上下山太麻烦,没办法,陆明远只好去刘奶奶家,跟陈南亭挤一晚。
命没算到,原本张小凡是想晚上就走来着,但没赶上车,班车只有四点多那一趟。
晚饭照旧是在刘奶奶家解决的,她火塘上那几块肉,都用来款待外人了。
老人睡得早,夜里九点不到,陆明远就走访完回来了。
草草洗了个脸,房间里,陈南亭正在铺床。
怕两人睡一张被子少了,刘奶奶又送了一床过来。
“陈老板,委屈你跟我挤一挤了。”
床拢共就那么点大,光是坐上去都嘎吱响,两个大男人着实挤兑得慌。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铺好床,陈南亭还让他先挑。
“外面吧,顺带给你挡挡蚊子。”
毕竟对方不是大川,陆明远怕尴尬还抖了抖机灵。
“夜里凉,哪来的蚊子,睡吧!”
木床左右晃了晃,勉强承受住他们的重量,两人一人睡一头,陈南亭贴着墙,尽量不挤到别人身上。
晚风吹着,月亮只用了半张脸就把寡妇村照得亮堂堂。
半夜里,陈南亭被重物压醒,陆明远睡相不好,腿都放他胸口来了。
刚把人那双臭脚丫子复原,紧接着就听到屋外传来敲门声。
比昨天更响更重,像是要硬生生把门撞开。
脚那头,陆明远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坐起来:“这么晚谁啊?”
他刚要下床查看,下一秒被陈南亭抓住被子:“别去,是黄鼠狼!”
“黄鼠狼来敲门?”
陆明远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用力拍了拍脑袋。
“嗯,昨晚就是这样,来讨封口的,听我的,别管。”
纳闷的重新躺下,敲门声仍在继续。
月光从门缝里漏进来,从陆明远的位置看过去,能看见一双布鞋。
“不对,不是黄鼠狼,你看门底下,有鞋!”
觉得不大对劲,陆明远马上起身,门一开,来人居然是刘奶奶。
她站得笔直,额头上全是血。
刚才她不是用手敲的门,而是用头撞的门。
陆明远不懂这是哪一出,刚想喊醒她,嘴还没张开就被陈南亭捂住。
“嘘!”
月光落在刘奶奶头上,她的眼睛是闭着的,额头起了个大包,血从鼻梁流下来。
没有在门口停留太久,很快,人就扭头往外面走。
“怎么回事?刘奶奶这是梦游了?”
陆明远不懂陈南亭为什么不许他说话,但看刘奶奶的样子,不像梦游倒像是中邪。
“不知道,去看看再说,别让她掉进水沟里。”
回屋穿上鞋,两人一路跟着刘奶奶,对方如同提线人偶般,怪异的走到村口。
这里有个晒谷场,左手边是口鱼塘。
刘奶奶先是围着鱼塘打转,转到第九圈时,突然定在那不动了。
隔了几秒钟,她二话不说,像树桩一样笔直跳下去。
“糟了!”
陆明远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跟着跳进去捞人。
月光很亮,但照不见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