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奶奶站在芭蕉树旁边,一手捂着孙女的眼睛,娓娓道来:
蒋卫兵比我小几岁,他是寡妇村的人,年轻那会儿去市里待过,听说是算错了命,怕人怪罪,才躲回来的。
回来的那一年,年关的样子,村里有一家子,孙子得了怪病,像羊癫疯,但一抽过去就昏迷不醒,让他给看看。
他看完说是他们家孙女命硬,克男孩,要破了小女娃的相。
那家人也真是下得去手啊,用灯油烧了女娃半张脸。
再后来,男娃没活几年死了,二老整天以泪洗面,两年后也前后脚走了。
剩下年轻的俩夫妻,媳妇跑了,男的带着毁容的女娃去了外面再也没回来。
这个故事,寡妇村的人都知道。
早些年交通闭塞,人们思想古板,碰见羊癫疯、抑郁症、狂躁症这些病,都以为是鬼上身,要请附近的神婆和出马驱驱邪。
神婆出马吃这碗饭,挣的就是丧良心的钱,他们治不好,又要给人交代,只好说是家里的女孩命硬,或者儿媳妇克夫等等。
在农村,尤其是偏远山村,女人的地位很低,随便一句话,就能葬送她们一辈子。
“荒谬!这种神棍的话你们也信!”
陆明远这话是故意说给张小凡听的,刘奶奶讲述这个故事时,她跟陈南亭就在旁边站着。
一座山封闭的不仅仅是视眼还有愚昧的认知;山的那边是繁华,山的这头是贫困。
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只知道霸蛮吃苦,去吃不必要的苦,去吃更多的苦,所以苦难都留给了能吃苦爱吃苦的人。
张小凡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张张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出马仙蒋卫兵,对外是神算子,实际在寡妇村的名声并不好。
就在警方跟村民了解情况时,陈南亭突然听到屋后面有声音。
他大步从水渠绕过去,后门的菜地里,先前跑掉的黄鼠狼又折回来了。
黄鼠狼一见到人,又闷头往山坳里钻。
见他没跟上来,又站在土坡上等。
陈南亭看出它们的意图后,无视了张小凡的呼喊,一溜烟跟在黄鼠狼屁股后面进了竹林。
踩着落叶走到一片开阔地带,视线中央出现一个破烂的竹屋。
只有一间房,进去有张长竹床,折了一条腿,床上有张皮,是黄鼠狼的皮。
皮被休整得四四方方,右侧规范的扎了五个眼,旁边还有栓绳子的痕迹。
这是一本书的封面,内页用一种少数民族的文字,写着一串奇怪的偏旁。
书的原主人是位老猎户,陈南亭大二那年下乡收回来的,后存在麒麟阁做展品。
时至今日,经过爆炸的洗礼,它重新出现在离市区几百公里的寡妇村,且只剩一张封面。
端详之际,身后的落叶被踩得沙沙响。
陆明远看他突然往林子里跑,也偷偷跟了过来。
“你跑这干嘛?什么东西啊?”
竹屋的承重梁不稳当,所以房子乍看上去是歪的。
“陆队,你过来看这个,黄皮子书!”
挥了挥手里的残片,陆明远打眼一瞅:“麒麟阁丢的?”
“嗯,不过只剩下封面,书被人拿走了。”
“书里记载过什么?”
“黄皮子书,传言是商朝一位大祭司整理出来的,内容是一卷皇室和民间的古老法术与咒语,因为用的是甲骨文,我只能看懂一小部分,也请过一些甲骨文方面的专家,但依旧有一半没办法。”
夏商周那段历史,是华夏文明的前身,但根据现今已发掘的墓葬群,围绕在这一时期的文化密码,和甲骨文一样,遗失在过去的风里。
陆明远拿着皮翻来覆去半天,最后将目光落到那几个奇怪的偏旁上。
“里边的法术!都有哪些?”
“譬如让牲畜开口说话、把石头变成金子、将人降为动物、送邪魔请诸神等等……”
祭祀起源于商朝,人们将对自然的崇拜具象化。
打那个时候开始,就出现了活人祭、随葬祭,剥削等级初步形成。
竹片墙上的篾松的松断的断,就在两人走神时,十来只黄鼠狼突然从竹屋的孔洞中钻进来。
它们迅速窜上房顶,在横梁周围上蹿下跳。
竹屋本来就倾斜着,再受推搡,眼看就要塌了。
粱从头顶砸下来时,陆明远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