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床上挂着蚊帐,脚踏边有一双千层底布鞋。
出马仙似乎在休息,隔着蚊帐,被子是鼓起来的。
“咚咚咚……蒋老先生……”
未经允许擅自进来,张小凡还挺不好意思的。
可接连喊了好几声,床上的人照旧什么动静没有。
陈南亭又觉得不大对劲,刚才那股腊肉味,就是从床那边飘过来的。
他凑上前把蚊帐一挽,掀开被子的瞬间,张小凡本能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这……”
“他死了!死了很久了!”
床榻里,出马仙平躺着,浑身呈黑色,还沾着厚厚的锅底灰。
人已经变成了人干,身上还有一股橘子皮和果木的香味。
他这是被当成腊肉熏过了,看这样子刚从房梁上被拿下来没多久。
在乡下,很多地方都有熏腊肉的习惯,在火塘顶钉个架子,把腌制好的腊肉挂上去。
人坐在火塘边烤火,肉掉在房梁上过冬。
“怎么回事……我们前天还通过电话的!”
张小凡退到屋外,眉头久久舒展不开。
“你确定联系你的人是他吗?”
腊肉不是一天能熏好的,看那样子,怎么着也熏了一个月,时间完全对不上号。
“我打个电话试试。”
为了确定自己没搞错,张小凡特意走到信号好点的地方,打通了出马仙的手机。
很快,屋里的老人机就跟着唱起歌。
陈南亭从枕头下面把手机翻出来,一查通话记录,前天的确有张小凡的号码在。
寡妇村里就剩几户,都是老弱病残,谁会去害一个半截入土的出马仙呢!
让张小凡别去动屋里的东西,陈南亭电话打不出去,只好搬来一架梯子,爬到房顶上,在断断续续的杂音里报了警。
先来的是镇上派出所的民警,挨到下午两点半,陆明远他们才从市里赶过来。
尸体还在床上放着,风干成那样,一时半会都放不坏。
王朝阳把人翻来覆去的搬弄,屋里是挥之不去的腊肉香。
他咽了几口唾沫,从袋子里摸出几颗糖稳定了一下食欲。
末了,咂咂嘴道:“咯吱窝、屁股缝都熏透了,最少熏了30天以上,可能更久。”
穿着鞋套蹲在床上,勘察箱里的工具被他来回换。
“死者被盐腌过,身体表面无外伤,尸体发红,背部和腹部毛细血管破裂均有出血点,腹腔器官有淤血,水肿比较明显,尸斑按压后呈暗红色,初步确定死因是高温中暑,也可以说是热射病。”
中暑一般分为两种,区别点主要在于中暑环境。
一种是日射病,常见于炎热的夏天,长时间在户外工作,受太阳暴晒导致。
另一种是热射病,常见于某些比较特殊的工作场景,如炼钢厂、锅炉房这些高温高湿的环境,因为通风和降热措施不当引起的。
热射病发病时间短,没有任何类似头疼、胸闷、气短的前驱征兆。
很多都是瞬间倒下,然后一觉不醒。
根据死者当下的情况,他大概率是被架在火上熏,给活活烤熟的。
“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高温,即便是把他吊在火塘上,也不至于烤熟了!”
陆明远把床边的脚踏拿开,整个人钻到床底下。
这下面有个汤钵子,用来暖脚用的,外面包着一层动物皮。
取下来一看,就是外头墙上挂的黄皮子。
寡妇村又穷又偏,全村人加起来都凑不出一部智能机。
凶手杀了人,完全可以找个地方埋了毁尸灭迹,保证近几年都不会被人发现。
但他偏偏要把人送回来,让死者好端端躺在床上,就好像故意在等人发现一样。
死者的家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自然不存在劫财一说。
陆明远从卧室出来,门口,陈南亭和张小凡站在太阳底下,两人都板着脸。
“我说你们两大老远跑这来干嘛?”
“来找一个出马仙,算一卦!”
话是陈南亭接的,陆明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还信这个?出马仙呢?叫过来我问问!”
“这不在屋里么!”
先前信号不好,电话里没说明白,见他是来找死者的,陆明远的眉头也皱起来:“你们认识被害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