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有两个年迈的老人,老头全身浮肿,看着块头特别大,坐在轮椅上,已经不认识谁是谁了。
老太太走路要扶着一条凳子,两只手因为痛风,关节扭曲变形。
全家除了肖飞燕,就剩这个还能下地的老太太伺候丈夫跟儿子。
肖飞燕的死讯,今早这家人就知道了,因为要通知家属认领遗体,所以队里会先打个电话。
看到有生人闯进来,瘫痪的男人突然提高嗓门:“你们谁啊!”
“市局刑侦支队的,来这核实一些基本情况。”
亮出警官证,男人警惕的眼神还在。
对方的脸颊凹进去两个窝,木讷的眼球死死瞪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谁干的?是不是赵卫新?”
没等陆明远接话,男人又拍着床板道:“我让这个赔钱货去跟他好,没想到老鳖孙心这么歹毒!”
他口中的赔钱货是肖飞燕,老鳖孙自然就是赵卫新。
“别这么说自己的女儿,你是当爹的!”
逝者已逝,嘴下留情,更何况对方的身份是父亲。
没有被陆明远说服,男人反而来了劲:“你都说了,是女儿,就算没死,早晚也是别人家的,要是个儿子就好了,怪他妈肚子不争气。”
“够了,你是不是让肖飞燕管赵卫新要过钱?”
不想再听男人那些歪理,陆明远也严肃起来。
没想到,对方比他还理直气壮:“是啊!我动不了,她爷要吃药,他赵卫新既然是爱心人士,那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你们见过赵卫新吗?”
“怎么没见过,老鳖孙不就看上我们家那赔钱货了,不然为什么月月给钱,哪来那么多爱心,说得好听,那就是嫖资……”
“你说肖飞燕和赵卫新有皮肉交易,得拿出证据,不然就是诽谤!”
陆明远听他一口一个赔钱货,可想而知,肖飞燕在这个家里过的穷就算了,精神压力也大。
“去年,赵卫新又是新衣服又是新手机的送,这就是证据。”
男人有点想当然,放在公益基金会,这都是基本操作。
在屋里待了二十来分钟,越到后面,男人越没好话,也问不出其他有用的。
临走,陆明远留下500块钱,看到钱后,男人突然爬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赔钱货死了,轮到政府管我们,每个月都得管,不然我爬也要爬到你们门口去闹!”
他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贪婪,对未来的害怕,和对金钱的渴望。
陆明远想掰开他的手,对方却抓的更紧了:“你们不能走,要给我们一个安排,不能欺负我这家子残废。”
烂泥一样的男人还想蹬鼻子上脸,后被陆明远强行塞回床榻。
从地下室出来,到亮处才发现,手背被人挠出来三道血路子。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种人穷在根上!”
大川憋了一肚子气,男人的嘴脸还历历在目,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玩意。
“别自己气自己,走,去趟南大。”
在外面跑一天,总得有点新收获。
这回换陆明远开车,从郊区到南大,车程得40分钟。
踩着午饭点,两人在教师食堂,找到了肖飞燕的导员和任课老师。
得知其死讯,老师们都相当意外,并为此感到无比可惜。
赵卫新说肖飞燕贪得无厌,或许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因为在老师和同学的评价里,肖飞燕是个很节俭的人,很少见她出去吃过饭。
天天都是食堂,而且除去早餐,她每顿饭都不会超过6块钱。
6块钱,在大学食堂,基本就是单独的一个肉菜,或者两份素菜,属于伙食最低标准了。
在交谈中,她的导员提到了一个人,和肖飞燕一样,也是贫困生,两人因为家庭背景相似,平常走得比较近。
午间时分,太阳露出半边脸,即使光照在身上,也依旧感觉不到暖意。
市中心的商业街,工作日照样人满为患。
一辆奥迪车,在眼镜店里接到一个人,随后径直往河对岸的别墅区驶去。
别墅区种满了枫树,秋天是凋零的季节,泛黄的叶子给自行车道铺上了新地毯。
奥迪开进一处刚翻过土的小院,一个清秀的女孩刷脸进门。
踩在手工地毯上,柔软扎实的脚感里,藏着金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