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招工,朱铁匠家的翠翠、朱顺的女儿朱香梅和廖大娘的孙女马春花也参加了,一开始家里人都不同意,认为未婚的女子,不应该和一帮糙汉子在一起抛头露面。
朱翠翠率先以朱七七为例子,反驳家人:“酒坊管事不也是女子,也才十几岁,我们为何不可?”
铁匠和翠翠娘说不过她,只得随她去了。
后来,另两家人也招架不住她们软磨硬泡,终还是答应了。
三个少女在参加跑步之初,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但一想到朱七七比她们小一两岁,脚上绑着二十斤的沙袋还健步如飞,就都咬牙撑了下来。
下龙塆的事自是瞒不过上龙塆的人。
这一日早上,刚吃过早饭,上龙塆的族长朱泗带着几个青年,来到朱家。
朱泗虽为上龙塆族长,但在见到朱七七时仍抱拳作揖,态度十分谦卑。
“朱家大管事,老朽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厚着脸皮求上门来,我下龙塆村民被钟文财剥削多年,很多家庭不仅家徒四壁,更是欠债累累,如今虽然田地拿回来了,可这一季收下来的粮食还不够还债,他们的家人仍旧未能果腹,这都是我无能,老朽实在是惭愧啊!”
酒坊工人多起来后,众人对朱七七逐渐开始敬畏,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她,于是便有人带头喊她大管事,后面大伙便都跟着这么喊了,朱七七也懒得纠正,她总不能叫大家喊她总经理或董事长吧。
朱泗一番话语,朱七七已是明白了几分。
“听闻下龙塆村民如今大都过上了好日子,这都是托朱家大管事您的福,不知我能不能厚着脸皮,为我们上龙塆的村民也谋上一份差事?”朱泗和朱老爷子差不多的年纪,在朱七七面前还用上了尊称,可见其用心良苦。
上次钟文财的事,善后都是朱泗处理的,事后还警告村里人不得再传播朱七七的谣言,这份情,朱家还是晓得的。
朱七七亲自给朱泗倒了一杯茶,然后开口道:“族长过谦了,既是您老亲自上门来求,我自无不应的道理。”
朱泗闻言喜上眉梢。
“您回去告知大家我的条件,若能坚持的,可来三十人。”
“好!好!好!我定将话传达下去,老朽在这里代村民多谢朱家大管事了!”朱泗激动得双手又是一揖,他没想到朱七七能给三十个名额,这真是意外之喜。
随后,她让三郎将酒坊的规矩一一讲与朱泗,朱泗仔细记下才回去。
朱七七心中诧异,看来钟文财这些年攒了不少家底,田地被瓜分了,还能寻思去别处安家,这时代,移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朱泗的到来,让朱七七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她心里胀胀的,说不出的感觉,似被什么东西塞满。
其实酒坊眼下增加十几人就可以了,但她还是许给了上龙塆三十个名额。
朱泗讲的情况她又何曾不知,罢了,能帮一点是一点吧,总归白酒成本低,利润高,她要那么多钱也没有用,灾难一来,再多的钱都不一定守得住,等世道安稳后,她还有很多赚钱的法子,现在就当是善积福吧。
若这世道真有积德一说,她希望自己在这里做的,所得的福气能全部转移到爷爷身上,希望他长命百岁,能等到自己回去的那一天。
大半个时辰后,朱泗便领着三十人赶到了下龙塆,这其中大半是青壮年,有四人是五十岁以上的,还有一个妇人,背上背着个八九个月大的娃娃,一身洗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裙摞满了补丁,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见朱七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朱泗连忙解释:“她是我们村的赵寡妇,家里的地原先也是卖给了钟文财,这娃娃出生三个月时,因为没有奶水,瘦得皮包骨头,她男人去青霞山,为了打下野物给孩子下奶,不料碰到狼群,最后被找到时只剩下半只脚……,现在家里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娃娃。”
妇人听着朱泗的话,腊黄的脸上多了一丝不自然,眼眶通红,嘴里嗫嗫着,似想说些什么……
突然,她扑通一声跪在朱七七面前,不停地磕头。
朱七七连忙将她扶起,见她还要跪下,只好说:“你再跪我可要生气了!”
妇人连忙站起来,巴巴地望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朱七七问她。
“赵彩娥。”妇人忙答。
“多少岁?”
“我!我今年二十八!”赵彩娥低垂着脑袋,忐忑不安。
二十八岁,看上去却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