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后第一次朝会,官家果然降下恩旨,提拔盛纮为户部侍郎,是为从三品。因资历尚浅,称权户部侍郎,有试用之意。
“恭贺父亲高升!”寿安堂里,三个兰一齐向盛纮道贺。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盛纮笑得见牙不见眼,接着双手抱拳,躬身道:“儿子不负母亲栽培。”
“短短两年便从五品升上三品,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但,都说人心难测,你平步青云,同咱家关系近的,尚且不一定真心为你高兴,况你如今还在试用期,切记万事谨慎,不可行差踏错,叫那起子眼红你高升的抓住把柄。”老太太道,“先前正是年节时分,多扎些鞭炮热闹也不算什么,如今却要低调些了!”
“啊?”大娘子听了,意兴阑珊地撇了撇嘴,“这样大的喜事,竟连扎炮竹庆贺一番都不能!”
“大娘子若真想热闹,关上门挂起灯笼彩绸,咱们一家人在一处,以酒相贺也能尽兴。”老太太笑着提议。
闻言,大娘子眼睛一亮,“母亲说的是!”说罢,便领着刘妈妈下去准备席面。
老太太示意三个兰也先退下。
“母亲还有话叮嘱儿子?”盛纮问。
“我方才说的,不一定真心为咱们高兴的亲戚是谁,你心里可有数?”
盛纮略作思考,片刻后试探着道:“您说的…可是那康家的?”
“看来你心里是明白的。”老太太将衣襟处的褶皱捋平,缓声道:“咱们大娘子最是个嘴硬心软、耳根子更软的主儿,那康家的虽与大娘子一母同胞,却是个见不得人好的蛇蝎性子。我从来是不允她来拜见的,奈何大娘子与她颇为亲厚,时不时就要受了她姐姐的挑唆。且瞧好吧,你此次高升,她必然是要来撺掇一场的。”
几乎是为了验证老太太的话,隔日康王氏便不请自来。
姐妹两个在葳蕤轩密谈了大半个时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康王氏离开时红光满面。
盛纮自觉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果断道: “大娘子日后别再同那康王氏往来了!”
“什么?!”大娘子又要炸毛,“她是我姐姐!我如何不能同她来往了?”
“你拿她当姐姐,她可未必拿你当妹妹!”想起前世那毒妇诓骗大娘子给老太太下毒,盛纮就气不打一处来。重生以来诸事繁忙,竟忘了这一茬,如今既想起了这号人,自然不能再让她祸害盛家。
大娘子却不服气, “官人好生霸道!我是嫁到你家,又不是卖到你家!我姐姐不过手头紧,来寻我借些银钱,怎么就至于要我同她断绝联系了?”
不说银钱还好,一说倒让盛纮想起,前世从宫里回来林噙霜曾戳穿大娘子与那康王氏私放印子钱。“你老实说,是借钱还是与她一道放印子?”盛纮虎着脸,沉声问。
大娘子不防盛纮竟猜到了这上头,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你可知我朝严禁官眷放印?轻则声名尽毁,影响官声前途,重则罢官免职,抄家流放!你那好姐姐存的什么心思,竟撺掇你触犯朝廷律法?”盛纮有意将处罚往重了说,想要断了大娘子继续同康王氏来往的念头。
“不…不会吧?我姐姐说,别家放印都要三分行息,咱们只要两分,于那等急需用钱的人家,还算得上施恩。行息低于寻常,也算不得私放印子。”大娘子嗫嚅道。
盛纮见大娘子油盐不进,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缺钱吗?啊?你就那么缺钱花?非得去做这犯法的勾当?”
大娘子不服道:“我这不是为官人你着想吗?我姐姐说,你如今方高升,又资历浅恐难以服众,若能多使些银钱,往后官中的事能办得顺遂些。咱家那些铺子的收成几乎是定死的,我手头也没有生财的好点子,我姐姐就给我出了主意,她是我亲姐姐,总不会害我吧?”
听了这话,盛纮以手扶额,无奈地叹道:“天爷呦!她哪是你姐姐,分明是你的祖宗才对!你也不想想,若两分行息不违法,你姐姐早该赚得盆满钵满才是,何须再找你借银钱?且有此等好营生,她为何不早早告诉你,非得赶在我升官这个关节上?”
面对盛纮的接连诘问,大娘子一时语塞,却还是嘴硬道:“那我借都借出去了,总不能现下就去要回来吧?”
盛纮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不能?你现在就去要回来!”
大娘子没想到盛纮真的让她去要,顿时耍起了无赖:“我不去,才借出去的钱就要收回来,我拉不下这个脸,要去你自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