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末路，本欲赌上所有破釜沉舟，但却忽知上天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无情，早给他留了另一条路。

异君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却让泪迷了眼睛。

柳沅沅看着他，语重心长：“你可以不顾自己逆天行事，但你总得顾及你与她的孩儿，倘若天道将一切都反噬到你那孩儿身上，你当如何？”

先前还肆无顾忌说不信天道的异君，沉默不言。

他那可怜的孩儿，出生到现在从未感受过父亲母亲的疼爱，不该再替他的错误买单。

哪怕反噬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赌。

“上神，”异君脸上已没了先前的疯狂，只有一个父亲想见自己孩子的急切，“求你带我去见那孩儿一面，我……”

异君哽住，慢慢垂下头，“只见一面，见完，我任凭上神惩处。”

他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无论最后落得什么样的结局，他皆无怨言，但在此之前，他一定要见见他那孩儿。

她与他的孩儿。

柳沅沅本就有带他去见如鸢的打算，所以答应了他。

异君大喜，当即就向她道谢：“多谢上……”

柳沅沅却忽然示意他噤声。

异君连忙闭嘴。

轻微的、不易察觉的脚步声在靠近这里。

柳沅沅没有迟疑，拉起异君就消失在了山洞中。

下一刻，宴宁出现。

看着散落遍地的布人和空无一人的山洞，他捏紧了手中的剑。

他方才还听到帜陵派那幕后之人与一女子的谈话声，不过须臾，人便不见了。

能做到此，看来修为不浅。

宴宁蹲身去捡布人，却又闻到了之前在密林中那股熟悉的、浅淡的香气。

他立马起身，剑花挽得飞快，石壁被损，碎石落了一地，带起灰尘。

没有人现身，那股香气也散了。

咬咬牙，他又奔出山洞，去找山洞外围的每一寸地。

最后，他在一棵树的枝干上，嗅到一点点同样的香气。

山风吹来，将本就残留不多香气，尽数带走。

……

修仙派与修魔派的战争持续了一整个白日，夜幕降临时，修魔派众弟子才全被拿下。

各门派弟子伤亡颇重，待应通天安顿好一切，已经是深夜了。

没有回房休息，他马不停蹄又去看自己闺女。

白日里一片混乱，应通天都没功夫顾及应丫丫。

他去时，照顾了一天伤员的应丫丫正举起一只手捶打另一只酸疼的胳膊。

见到这场景，应通天不知为何有些眼热，他走过去，拿下她捶打胳膊的手，帮她揉捏，“今日爹爹没法看顾你，可有受伤？”

应丫丫摇头，“师兄师弟们都护着我呢。”

又想起莫玄说的话，应丫丫沮丧问：“爹爹，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今日若不是他们护着，我恐怕早已死在帜陵派人手里了。”

应通天笑笑，“你虽不能上阵杀敌，但你为那些受伤的弟子疗伤，便是发挥了你的作用。”

他停下动作，在应丫丫旁边坐下，“我与你娘亲本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大本事，只要你一辈子平安喜乐就好。”

提到已去世多年的娘亲，应丫丫的眼泪一下就包不住了，她扑进应通天怀里，抽泣道：“我想娘亲了。”

应通天抚摸她的头，眼神哀伤，“爹爹也想她。”

说完，他脸色顿变，一把将应丫丫推开，旋风一般出了房间。

先前开战情况紧急，他将他夫人的骨灰放在了书房的桌案之上，现在还不知情况如何。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应丫丫眨巴了几下泪眼，后知后觉被自己爹爹推开了，嘴一瘪，又哭起来。

“我说，你都不累的吗？”莫玄欠揍的公鸭嗓自门口传进。

应丫丫挂着一脸泪看过去，见是他，气冲冲过去把门关了。

莫玄又把门推开，冲应丫丫摊开手心，露出手中的几粒饴糖，“行了，大晚上的你不睡我还要睡呢，别哭了。”

应丫丫本想硬气拒绝，可看着那几粒模样不错的饴糖，她纠结了又纠结，最后还是吸溜着鼻涕接过了。

“成了，睡吧。”

莫玄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准备回房。

“等等！”应丫丫把他叫住，然后转身去拿了瓶金疮药来塞到他手里，“给你！”

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