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整整一天，覆盖在了无数尸体之上，他踩在大雪之上，双脚软绵绵的，渐渐的，他找到了小姨的尸体，朋友的尸体，还有无数熟面孔的尸体，他见过死亡，立白的父母死去的时候都是这般表情。

不一样的是，立白的父母是在疾病的折磨中去世，而这些人……都是在同类的屠刀下被虐待杀害。

他们被掩盖在薄薄一层的雪中，肢体冰凉，没有生机。

就是找不见娘亲的身影。

夜幕降临，他很迷茫，他自己躺在尸堆之中，闭上眼睛，更像是在模仿身边的尸体，死亡是什么感觉呢？

抬头看，天空漆黑如墨，万里无星。

他偏过头，到处都是血和雪。

黑暗和血腥好像塞满了他人生的每一处角落，只要他一睁眼，全都在提醒着他。

远处寺庙的钟声响起，像是在普度众生，香火绵延，慕星也看着远处的长明的寺庙，数着钟声，像小时候数着六片栀子花瓣一样。

数完了，这一天就过去了。

数完了，就能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一定是与往常一样的，枯燥一点也可以的，单调一点也无所谓的，只要能回到以前就好了。

慕星也一遍又一遍数着钟声，眼眶越来越红，稚嫩的声音回荡在黑暗中，既无助又可怜。

他终于哭了出来。

那只小老虎就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听见慕星也小声地抽泣，它就乖乖趴在慕星也旁边，不发出任何声音，不去打扰他。

不知哭了多久，慕星也才抬起头来，看到身旁趴着的老虎因为他的动作猛然惊醒，它摇了摇尾巴，慕星也很疑惑它为何还在这，张了张嘴，声音很哑，还略微有些颤抖：“别跟着我了，我也没有吃的。”

小老虎全当听不见的样子，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引导慕星也给他顺毛，慕星也缓缓蹲下，他轻轻拍了拍小老虎的脑袋：“我不能养你的。”

我自己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你……”

小老虎抬头看向慕星也，它似乎通灵性，在等着慕星也把话说完。

“你是想吃掉我吗？”

慕星也看着那只小老虎，他在想，这只老虎一直跟着他，是太饿了想吃掉他吗？

小老虎的尾巴不摇了，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在拒绝慕星也的话。

黑暗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网，在这人间炼狱般的油画填了一笔墙，慕星也踩在松软的雪上，眼睫上满是冰晶，很冷，他蹲在地上，看着面前小姨颈侧那血淋淋的伤口，他看向自己的手，想到了一什么一般，抽出匕首，割破了手。

自己手上的血流在了小姨伤口的位置，血不断的在流，可是小姨还是那般，他知道救不活的，他们已经死了，永远离开了他，他再也不能同往常一样和他们说话交谈了。

他想求求小姨起来再说一次那个听了千百遍的故事。

他想说，一点儿也不无聊，我想再听一遍，你想说多少遍都可以，求求你醒来好吗？

别丢下我好吗……

你们教我孰是孰非、教我读书识字、认真修炼，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现在的情景应该怎么做。

他需要去报仇吗？

他不知道，没有人教过他他该怎么做，他也不知道找谁报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突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浑身不可控制的抖了一下，是源自内心的害怕，回过头去，却看到了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女。

两人视线相撞，皆是害怕的后退了几步，谁也没有先开口，是那只小老虎打破了僵局，它迈开步子朝那少女跑过去，少女貌似受了惊吓，跌跌撞撞就往回跑，期间还因为慌乱被尸体绊了一下，身上的包袱都没来得及拾起来就继续跑。

他看得出少女没有恶意，也是真真切切的被小老虎吓到了，这冰天雪地的，少女也是与他一样，无家可归之人吗？

那个包袱里可能是少女一天的晚饭吧。

若是平白丢弃了，她该怎么办。

于是他拾起包袱，里面的食物还很烫，估计一直被少女揣在怀里抱着，他把小老虎叫回来，追上了少女。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这少女穿着华贵，身上披了一件云纹披风，腰间挂着的荷包上，绣工精细，不像是无家可归，倒更像是与父母置气离家出走的富家小姐。

少女一开始很害怕，她慌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