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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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丢盔卸甲的兵卒踉踉跄跄地进来来,满身血污,斑驳的面孔上透,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头发散落,身上的伤口泛着恶臭,隐隐地作痛,咽喉肿痛,难以遏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浸透鲜血的战甲不停地往地上淌落着血滴,散落一串血腥的印迹。
裹着残破血衣的尸骸,零落满地,残肢断臂渗出猩红的余血,引得食腐的飞鸟凌空盘旋,发出阵阵恐怖的鸣叫,时而俯冲而下,巨大的翅膀贴地飞掠,蓦然掀起阵阵腥风,令人毛骨悚然。
“大王!隔乌江,楚歌起。”
大王默默地坐上座,眼神空洞而疲惫。他是一个曾经威震天下的君王,但如今却陷入了困境之中。敌人的军队已经逼近了都城,四方的楚歌声不绝于耳,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局面。
“……大王。”虞姬双手侧身。
经年的马匹摇了摇尾巴,似乎也染上悲伤之情。
霸王手抚马背,一下又一下。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姬虞姬奈若何。”
“大王,妾身敬大王一杯。”虞姬斟了两杯酒,喝了其中一杯,端起向霸王举起了酒杯,“大王,请。”
霸王低头看向虞姬。
他那悠远的目光,在摇曳的军帐灯下显得深重。被帐外浓浓月色牵引,飞越乌江,在缥缈的云影下游荡。
半晌,霸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请大王赐剑,妾身愿献一舞与大王。”虞姬作揖,接着双手上奉,掌心朝上,
“虞姬。”大王扶着虞姬的手腕。
“请大王成全。”
“虞姬呐……”
“请大王成全。”
一时无话。
霸王拿起来腰间的配剑,挪揄了片刻,取了下来,缓缓,缓缓放在了虞姬的掌心。
“谢大王。”
一时台上烟雾缭绕,淹没了霸王和虞姬的身影。
琵琶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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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起雾了?”
“看不见人了。”
“虞姬人呢……”
“这个琵琶倒是弹得比《春江花月夜》好。”
“我也觉得。”
轻轻拨动琵琶的琴弦,悠扬的乐声在席中回荡。
琵琶声越来越激扬,烟雾散去些许,露出霸王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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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站在无烟的地方,闭上眼睛,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或许是想起了年少时的豪情壮志,想起了征战沙场的日子,想起了那些曾经跟随他的勇士们。
又或是想起了江东父老。
当年双方相持数月,楚之军粮眼看就要吃光了。倘若进攻,心有意而力不足;倘若是撤退,汉军驱兵直追,真所谓进退两难。
当年彭越之大军间歇不断扰乱楚军的后方,频繁截断楚军的补给线,又有谣言传说韩信破齐后又将向楚军进攻。
当年霸王与那刘邦一纸和签——以荥阳南面鸿沟为界,鸿沟以西的地方归汉,鸿沟以东的地方归楚,双方分疆而治。
当年领兵入咸阳,杀秦王子婴,搜奇珍异宝,放火烧掉了秦朝的宫殿,然后挥兵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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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舞剑声音。
一瞬间,剑的反光晃了观众一席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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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缭绕中,众人见虞姬的身影轻步曼舞疾飞高翔,鹊鸟夜惊。闲婉柔靡,机敏迅飞体轻如风。妙态绝伦,温婉坚决。修仪容操行,驰思幽冥。高山峨峨之势,流水荡荡之意。
浅色曲裙缭姿镶银丝边际,裙摆忽上忽下,飘然转旋,明挡乱坠,银剑并起。踏着细碎的舞步,轻云般曼舞,衣袂飘飞,飘忽若神,眸光流转间夺人呼吸。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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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栗眯了眯眼。
不是咻咻。
“思欢,我……”
陈思欢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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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声停,烟雾散。
虞姬手里拿着剑,做了一个收舞的姿势。
“大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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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往前一步,正要说话。
虞姬拿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