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厌抬头,对上那个女人的视线,突然发现她是随夏大人一起来寺庙的那个姑娘,好像唤作沈溪。
“我……不是……大人,我……”阿厌匆忙摆手,语无伦次。
“我不信。”夏吁孜打断阿厌的话。
“好说。”沈溪冷哼一声,靠在床柱上,右手手指敲打着左臂。
“大人……”阿厌嘴唇发颤,“主持他……”
“死了。”夏吁孜冷声道。
阿厌别过脸,腿一软跪了下去,肩膀不成调地耸着。
方才强装的镇定彻底垮了下来。
“大人,马车已备好了。”顾黑进门。
“把主持抬进去,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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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五千多字《金刚经》,敲完木鱼,沈邈多少有点虚脱,又有点酣畅淋漓。
又觉得自己果然不适合出家,瞧瞧身边一脸淡定的光头和尚和小孩子们。
“请先生赐辞。”方丈开口,放下木鱼棒。席下的和尚还有学生也放下木鱼棒。
白祈辞起身作揖,从沈邈身旁的过道走到释迦牟尼的像前,从袖中掏出一册长卷。
“安州福焉,照此四方;释迦牟尼,赐我安详……”
最后一项仪式结束,寺钟便响了。
“哐——”
入堂钟起,鸣十八下。
“入堂。”沈邈见方丈起身,一个个光秃秃的和尚都走了出去。
“你随我来。”方丈朝沈邈挥手。
沈邈心中雷鼓,默念一句“须菩提”,跟在方丈后面,和众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白衣少年好奇地看向沈邈,沈邈置若罔闻。
“阿辞,你也来。”宏七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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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安子阁。
那盘宏七子与陈恭却下的棋还摆在石桌上。
“坐。”宏七子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然而衣冠霞帔掩去了他身上的玩味。
白祈辞闻言坐在阁楼的长椅上。
“我要找我姐了,方丈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沈邈看着宏七子,并未落座。
“沈二姑娘今年多大岁数了。”
“十三。”
“额……也不小了啊。”宏七子想着怎么开口,又胡扯了一句。
“方丈不妨直说。”
“……”
“你们把我姐搞哪里去了?”
“怎么能说是‘搞’呢。”宏七子尴尬地摸着下巴。
“夏大人绑走了。”沈邈斩钉截铁。
“怎么能说是‘绑’……”
“方丈,阿邈恕不奉陪。”沈邈转身。
“停!沈二姑娘……你姐八成在狱中。这三日你还是不要出庙了……对你我都好哈。”宏七子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袈裟,咳嗽几声,然后大步流星先走了,“阿辞啊,你看着办啊。”
白祈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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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邈黑着脸余光目送宏七子离开,一拳蓄力往阁柱上砸去,眼看就要碰壁,硬生生停住。
须菩提。沈邈默念道,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不必跟自己过不去,疼的只是我自己。沈邈又深呼几口气,须菩提,须菩提,须菩提。
片刻,沈邈收回手,转身,坐在了白祈辞对面,一只手搭上阑干:“快,讲个笑话。哄我开心一下。”
“笑话我不会,倒不如教你念经。”许久,白祈辞终于发声,“《金刚经》不是只有‘须菩提’这一句话。”
“……”
“那你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儿。”
“不知。”
“说说你知道什么。”
“不……”
“主持大人圆寂了。”
“……”
“哟,猜对了。”沈邈笑出声。
诵经文,赐福祉。上一秒主持大人和县令双双不见,下一秒就是沈溪入狱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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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娃娃,不愧是沈觉簌的崽。还好把那个冤大头搞过去了。”宏七子回到禅房,嫌弃地抱怨一句。
“方丈。我们几时回吴山?”屉仁端上一杯茶水,问道。
“怎么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宏七子接过茶水坐在椅子上,说着一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