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出同门,确实如此。
“我可以教他们……斗……蝈蝈啊……”许栗耷拉着脑袋。
“许栗。《礼记》四十二篇。”
“啊?”许栗连忙站了起来,快速答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
话说自先帝升霞、新帝登基以来。七年前的那场轰轰烈烈的孔西门之变如今沸沸扬扬地落入凡间的茶水酒肆之中。身在民间,百姓本不当妄议政事,然新帝李乾笛开卷宗,行制举编,修《大启典史》。本是官家事,却也要收录不少民间评论,所以民间也不少文人学士著书议论。
《大启典史》由翰林院编修,起草一年有余,至今还未开编。
今年开春,君上下诏昭告天下,永安四年夏初《大启典史》正式开编。当年及第前三名可直入翰林院作主笔。
颜安子阁。
十九横纵,黑白为子。
“阿辞明年开春去京都,参加永安四年的会试?”陈恭却落白子。
“是。”宏七子落黑子。
“你是认真的?”
“是。”
“偏偏赶上了《大启典史》开编的年份。什么意思?”
“凑巧。”
“真够凑巧。”
“好说。”宏七子扳一手,摸了摸下巴,“若是今年上京都,君上废右相。若是去年上京都,君上重任淄阳将军。若是永安元年,先帝升霞,君上登基。”
“……”陈恭却中指食指交错握一棋子,挡一手,“阿辞的师尊怎么看。”
宏七子挑眉,落子天元:“入衙府,可。”
陈恭却一顿,放下刚执的棋子,双手抱拳,讪讪道,“……承让。”
“俗手。”
“……”陈恭却无话。
“一挡再挡,就这么喜欢跟我屁股后面?。”宏七子接过屉仁递过来的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我本来也不是宏七子的对手……哈哈……”陈恭却挠了挠头皮尴尬一笑,也接过屉仁递过来的茶。
本就以守为攻,顾此失彼。宏七子于左上角落棋,陈恭却也于左上角落棋,本可救下右下角的龙却被一子天元绞杀,气绝。
“行棋之道,以棋见人。恭却,这先手还是要争一争的啊。”
“方丈说的是。”陈恭却恭维道。
“方丈,掸尘礼毕。”屉仁低声提醒,“日昳将过,半刻钟申时至。”
“那方丈大人,我也不多加叨扰了。恭却就打道回府了。”
“那就去大雄宝殿,请主持大人作法吧。”
-
闻钟而起,闻鼓而眠,闻板上殿,闻梆过堂。
掸尘之日,申时上殿颂经书一个时辰,以表诚意。
宏七子踏入主殿之时,换了一身正装。身披袈裟,头戴五佛冠,面容慈悲庄重,普度众生。
沈邈与随行的学生一起从右门入殿,排在队末,沈邈踮脚看见殿内一群光头脑袋端坐在蒲团上,木鱼在前,右手持棒,并未开敲。
“右门入殿,抬右脚。”
沈邈闻声扭头,见白衣少年颔首低眉。
“嗯。”沈邈低声应道,一回眸却见长廊拐角处,白祈辞与那三个学生信步而来。
忽觉寺今日香客少见,掸尘之日,安州举家除洗,百姓甚少迈出家门。所以今日这殿上只他一个人玉树临风,身姿高挑地站在一众孩童和小沙弥之中。
沈邈回神,右脚入殿,也坐在一蒲团之上。
抬头之时,却见一个小沙弥朝那个方丈行礼,脸色略显慌乱。方丈挥手,小沙弥在方丈耳边不知说些什么。
方丈不显露神色,张嘴说了一句,小沙弥便退下了。
方丈落座,其身后的释迦牟尼庄严肃穆,普渡天下,慈悲为怀。
然而席下一众沙弥窃窃私语,沈邈洗耳恭听。
“这……”
“德录主持呢……”
“今天不是……”
“哐——”寺钟响起,申时已至。
大雄宝殿顿时无声,接着又是六声钟响荡气回肠。
“观 自 在 菩 萨……”方丈闭眼敲木鱼,声音变得呢喃。
席下的弟子也开始背诵,木鱼声此消彼长,大雄宝殿里回音空绝。
好在是《心经》,沈邈想着。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