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季,北平的春天太短,哪怕在北平市底下这个小县城也是一样,木老太每日教导闻语秋,给女人们开开方子,再侍弄一会儿菜园子,过的比前十几年是有滋味多了。
况且闻语秋这丫头一点就透教起来并不费力,三五不时地这一老一少结伴去村里采药,有了闻语秋,他们还挖了不少春笋和野菜一起带回来,卖给别人或者留着自己炒着吃都美的很。
就是后来村户们忙完农活也开始上山,两人收获得就少了。
不过不打紧,木老太不靠那个过日子,老太太一手医术在帽儿胡同附近是难逢敌手,不仅女人,孩子有个摔伤脑热的她也能看,每月的进项基本上可以覆盖他们俩的嚼用。
偶尔遇到王春华那样戴的起银耳坠的,还能余下一些铜子儿,木老太都好好收在炕头的柜子夹层里,并不瞒着闻语秋,每月都给她些零用钱。
不过王春华总往木老太这儿跑,可不仅仅是看病。
“王婶来啦,”闻语秋已经习惯了这位大客户时不时地过来。
“木大娘在吧。”王春华第一回过来还有个笑模样儿,后来从来不招呼闻语秋,冷淡地很。
她二女儿低着头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不等闻语秋答话,两人自个儿进了院子坐下了。
闻语秋摇摇头拿起水瓢给菜地浇水,十回有八回要把她那个锯嘴葫芦一样的女儿带上,哼哼,有她这么聪明的徒弟珠玉在前,木老太咋会收下她女儿呢?
“是王家媳妇啊,有什么事?”木老太从西厢药房出来。
“我呀,今儿个是带我这个不成器的丫头来拜师的。”王春华开门见山。
木老太整整衣裳坐好,终于不拐弯抹角地试探了,这是来真格得。
“老婆子性子孤拐,精力也有限,有了秋丫头是不会再收徒了。”木老太并不打马虎眼,她刚强了一辈子,不靠天不靠地凭本事吃饭,犯不着曲意逢迎。
王春华眼中精光一闪,“我知道您老喜欢秋丫头,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不等说完她便闭上了嘴,等着木老太接这个话茬子,没想到木老太翻药材,闻语秋浇菜园子,半天没人接话。
王春花下不来了台,脸色一变,指着她女儿就骂,“你是个死人呐,一点不知道张嘴!难怪不像那黑心烂肺的,专会哄人!”她女儿抬眼看了她妈,撇撇嘴挪到边上去了,去看木老太园子里得小白菜。
闻语秋差点儿笑出声,好险忍住了。
等不着台阶,王春华很快收拾了脸色, “秋丫头,你可别趁木大娘年岁上来了心软,就这么欺骗她,你可安的是什么心呐?我和木大娘当了十几年街坊,可看不惯你这种黑了心肝的小丫头片子!”
闻语秋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王春华一贯不阴不阳,几次三番不和她计较,倒是被她当成软柿子了。
“王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欺骗奶奶什么了?你要是说不清楚,以后少来我们家挑拨是非,供不起您这座八婆大佛!”
王春华没想到这个不要脸皮的乡下丫头敢这么对她说话,她抬一抬眼皮都得算高看了的东西也能在这儿当家作主说什么她们家了,这让对木老太家势在必得的王春华怎么忍得了。
她阴沉着脸,手指头简直要戳到闻语秋脸上去。“你个不要脸皮的黄毛丫头,呸!放火烧死自个儿亲爹跑出来的玩意儿!良心给狗吃了的杀人犯,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派我?”
闻语秋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是这个,这些日子她一直心有疑虑,终于来了反而没什么怕的。
“我敬你是个长辈,你却这么空口白牙地冤枉人,烧死人这种名声我怎么背的起?”说着闻语秋面色沉怒,瘦削的肩膀气的颤抖着,这让门口看热闹的胡同女人们都探头探脑,要不是敬畏木老太,早就一窝蜂进来了。
“少在这儿给老娘演戏!”王春华冷笑,“我家男人是警察署的,你若是问心无愧就去警察署走一遭,看看你这里头长了个什么心肝儿!”
“王家媳妇,你发什么癫!我徒弟一个大姑娘进什么警察署,出来了还能说上婆家吗?!”木老太面色铁青,以往只当她有些小算计不爱理会她,没想到这样歹毒。
“你平白一句话便让我去警察署,凭什么?就凭你男人是个警察?青天白日有没有道理,下回谁不妨事得罪了你,你也要扯人去警察署?”
闻语秋倒是要看看这女人有什么后手,什么警察,不过是个外包的跟着警察队混口饭吃罢了,小事上占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