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扫过那层光幕,以他如今对空间和能量结构的敏锐感知,能清晰地察觉到这阵法的不凡。它并非牢不可破,但其核心巧妙地利用了此地混乱的星辰元磁作为能量源,与周围环境形成了一种动态的平衡,强行破阵,极可能引动元磁暴乱,毁灭一切。
他手持引星盘,缓缓靠近光幕。引星盘上的星纹与光幕上的符文似乎产生了某种共鸣,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当引星盘触碰到光幕时,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光幕荡漾起一圈涟漪,无声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唐天宇闪身而入。
进入光幕的瞬间,外界海水的重压、刺骨的冰冷、元磁的干扰瞬间消失。一股清新、蕴含着淡淡星辰之力和草木灵气的空气涌入肺腑。他落在一座靠近边缘、地势较高的岛屿礁石上。
环顾四周,这片群岛比他预想的要大。中央几座较大的岛屿上,依稀有简陋的石屋或木棚的痕迹,但大多破败,显然久无人居。岛屿之间,依靠一些简陋的木筏或绳索相连。此刻,在一些地势稍高的礁石或破屋后,影影绰绰地探出一些身影,目光警惕、惊疑不定地聚焦在他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这些人的气息普遍不强,多为练气后期到筑基初期,衣着破旧,面有菜色,眼神中混合着长期挣扎求存的麻木和对陌生强者的深深戒备。他们手中紧握着粗糙的骨矛、石斧,甚至只是削尖的木棍,如临大敌。
唐天宇没有收敛自身的气息,紫府中期的威压虽然刻意没有外放压迫,但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历经血火磨砺的深沉与混沌经带来的古老苍茫之感,足以让这些低阶修士感到窒息般的压力。
短暂的死寂后,一个身材高大、披着破烂兽皮、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疤痕(正是之前礁石上那个刀疤汉子,他竟也侥幸逃到了这里)的壮汉,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最大的那座岛屿上快步走来。他伤势未愈,走路还有些踉跄,但眼神中的凶悍和决绝依旧。
他走到距离唐天宇十丈外停下,深深吸了口气,抱拳行礼,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前辈!在下石岩!多谢前辈救命大恩!”他身后那些散修,也跟着紧张地行礼。
!唐天宇目光平静地扫过石岩和他身后那些衣衫褴褛、眼中带着希冀与恐惧的修士,声音平淡无波:“这里,有多少人?”
石岩连忙回答:“回前辈,隐星岛如今剩下……连老弱妇孺在内,不足百人。大多是像我们这样,在坠星海讨生活,被昆仑那些大宗门和他们的狗腿子逼得走投无路的散修。还有些…是祖上就在此避祸的后裔。”他语气苦涩,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不足百人,修为最高不过筑基……唐天宇心中并无波澜。这本就在预料之中。星火,本就微弱。
“昆仑通缉令已至坠星海,‘混沌魔尊’之名,尔等可知?”唐天宇直接问道,目光如炬,直视石岩双眼。
石岩身体一颤,他身后的人群更是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和骚动。显然,玄戊长老那响彻海域的悬赏令,已经如同瘟疫般传到了这里。
“知…知道。”石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迎着唐天宇的目光,眼中闪过挣扎,但最终被一种豁出去的决然取代,“前辈!外面那些金岳门的狗贼追杀我们,昆仑的大人物悬赏要您的命!我们这些被逼到绝路上的烂命一条,早就受够了他们的鸟气!您救了我们兄弟的命,杀了金岳门的杂碎,就是我们的恩人!什么狗屁魔尊不魔尊,老子石岩只认恩仇!您若是不嫌弃我们这些累赘,这隐星岛,您说了算!水里火里,皱一下眉头,我石岩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底层散修特有的血性与彪悍。身后那些散修,虽然脸上仍有恐惧,但在石岩的带动下,不少人也挺起了胸膛,眼中燃起同仇敌忾的火苗。他们早已被逼到墙角,眼前这个神秘强大的“魔尊”,是唯一能看到的、反抗那庞然大物的微光。
唐天宇看着眼前这群衣衫褴褛、修为低微却眼神倔强的人,心中那名为“星火”的冰冷计划,终于落下了第一颗真实的种子。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昆仑视我为魔,欲除之而后快。他们以大势压人,视尔等为草芥。”
“今日起,隐星岛,更名‘星火岛’。”
“此地,便是我等燎原之火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