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隘的夜风裹着冰砂,如万千细针攒刺着赵勾什面甲。¨我¨地¨书/城* `芜·错·内¨容·
他蛰伏在雪岩后,凝视三十步外的四个昆仑弟子。篝火在雪坑中明灭,火星子溅上最年轻弟子的鼻尖,他猛地缩颈,羊皮袄领口滑落,露出半截绣着昆仑剑穗的内衬。
原来自打他率军来到狼牙隘,左等右等等不到昆仑的消息,恐生了变故,便纵身提气自冰壁小路前来查看。
“可真是邪了门了。” 弟子搓着冻僵的手指,往火塘里添了块枯木,松木爆裂声混着冰棱崩裂的脆响,“那冰窟下面的动静,风进去鬼哭狼嚎的,是不是就是老辈人说的雪谷亡魂哭声……”
“闭嘴!” 年长弟子甩了甩腰间铜制护腕,火钳撞击声惊起岩缝里的雪燕,“我眼看着那假冒的崆峒道长掉下去的,若真有恶鬼也是他先受着。” 他盯着黑黢黢的冰窟,喉结滚动,“可这都过了两个时辰,连声咳嗽都没有……”
赵勾什攥紧袖中透骨钉,毒针尾端的赤蝎纹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幽蓝。
不同于这些武功微末的普通昆仑弟子,他稍加凝神,倒是能听得冰窟里传来的些微铁器摩擦声,听着节奏像是弟子们口中这位假道长正在用短刀凿冰。
他屏息数到第七声闷响,指尖骤然连弹,四枚透骨钉挟着风雪破空。“神门穴” 被精准命中,四名弟子如断线木偶般栽倒,火塘里的火星被风卷成流萤,随风一飘溅在赵勾什的昆仑剑纹上。
雪地上,赵勾什的牛皮靴碾过弟子们的剑穗,冰棱在靴底发出细碎的 “咔嚓” 声。_删′8*墈+书~罔¢ ,免~费·越\读¨
只见冰窟深处,穿着道袍的鬼画正倒挂在三丈深的冰棱上,脚上无处借力,一身好手段愣是一点使不出。
道袍前襟撕裂,露出肩胛处半幅赤蝎刺青,显得颇为滑稽。
“赵先生你来得太慢了。” 鬼画嗓音沙哑得如同铁器刮擦,一张嘴便呼着寒气。
他指尖抠进冰缝,甩了甩头上覆着的一层积雪,“你们昆仑那个叫桃枝的丫头在冰壁设了机关,再晚半刻,我这五根手指头就得冻在这冰棱上喂雪豹了。”
赵勾什用绳结系住腰间拂尘,轻轻一甩,拂尘便精准勾住鬼画腰间的道袍玉带。
鬼画被拽出冰窟时,不由一阵哆嗦,心里也是后怕自己一时不察,堂堂赤蝎卫统领差点折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的简单陷阱上。
“我知道你去了崆峒,未想这么快便在昆仑再见了。”
赵勾什弯腰捡起地上昆仑弟子的令牌,看了看瘫软在地一动不能动的昆仑弟子,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若昆仑弟子现下全是这副德行,那铁心也做得长老了。”
转头对鬼画说道,“可你这身道袍穿得太急,赤蝎刺青还露在袖口,岁绵阳自幼识得《蛊经》,若是看见只怕要留你做个标本。”
鬼画啐掉嘴角的冰碴,扯下道冠,露出染白的发梢,“若非你说那老东西精通识蛊用蛊,某家何须扮这劳什子牛鼻子?”
他盯着赵勾什腰间的玄铁拂尘,目光落在拂尾的昆仑二字上,“如今薛无能下落不明,母蛊眼看便要失控,赤蝎卫上下都在想办法。*顽,夲?神¢颤~ ′首.发+”
隘口深处忽然传来三声低沉的牦牛骨号,是河州军士在与赵勾什传信。
赵勾什拽起鬼画,将他推入雪岩凹处,顺手塞给他一枚河州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相”字,“你先去大帐休息,我稍后便来。”
他摸出三枚毒烟弹,指尖在弹身刻下狼首暗纹,“还望将军在梁皇后面前多美言几句,若真破了昆仑,也多全些昆仑弟子的性命。”
鬼画点头,身影如夜枭掠过冰面,道袍下摆扫过昏迷弟子的耳背,留下三道浅红爪痕 —— 这是赤蝎卫 “留活口” 的暗号。
赵勾什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忽闻冰窟里传来微弱的呻吟,最年轻的弟子指尖动了动,从衣袖中抖出半截竹筒。
赵勾什识得那是昆仑求援的响箭。
他冷笑一声,拂尘带着些许内力扫过对方腕间将响箭打落在地,“记住,是我赵勾什留了你们性命。”
“不过此刻若要轻举妄动,我这个做长辈的亦不会手下留情。”指尖在弟子颈侧连点三下,“这青斑,就当是给岁绵阳的见面礼。”
风雪愈发狂烈,赵勾什踏碎火塘里的余烬,铁蹄声在冰原上荡起回音。
三日后,河州城北的铁鹞子大营内,牛皮帐外的狼首旗被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