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浸透了青石板巷尾的“回春堂”。
叶年年踩着碎石小径,酒葫芦流苏在夜风里荡成碎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葫芦上那道“义”字。
刀痕深嵌木纹,仿佛仍能触到薛怀义握刀时温热的掌心。三年前他刻下这字时,曾笑言“见酒如见人”,而今葫芦沁着凉意,唯有药铺门环铜锈在手心刮出细密的疼。
子时梆子声方歇,巷口灯笼点着豌豆大的残光。她旋开半掩木门,门轴吱呀声惊落檐角蛛网,当归与艾草混着潮霉气扑面而来。火折子“嗤”地窜起一缕金芒,照得药柜上积灰簌簌颤动,最底层暗格豁然大开,半幅帛画斜倚在斑驳的斗柜上。
血渍已凝成褐痂,朱砂勾勒的西夏狼首在火光中狰狞欲噬,磷粉狼眼幽蓝如鬼火。叶年年指尖抚过帛边刀痕,忽觉那磷光似在暗处流转,恍惚间竟似看见薛少卿持刀立于血泊之中,白衣襟口绽开红梅般的伤口。
“少卿哥...”喉间哽咽未出,忽闻梁上瓦片轻响。她倏然抬头,昏黄火光中一道黑影掠过天窗,靴底铁钉刮过瓦棱的声响,却似带着铁钉的西夏狼卫靴底。
药香忽乱,叶年年旋身抽出一双小剑。月光恰在此时破云,泼洒进药铺的刹那,她看清了屋上人的轮廓——玄色夜行衣,腰间缀着西夏狼纹!
剑锋破空,药柜应声而裂。当归、黄芪倾泻如瀑,混着碎瓷与血帛,在月光中溅起细碎的金芒。
屋上黑影见被发现回身便走,身形如雁掠空,只余窗棂上一缕幽香,与薛少卿当年惯用的龙涎香,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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