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般地说道:“站长,那个锁早该换了。”
说着话,他人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搪瓷缸离开了。
“废铝什么价?”
梁金涛又抖出几根品相完美的苇根,这次直接摆在收购单上。
“一级九毛块九!”邱富海声音陡然拔高,突然压低嗓子补了句,“县里实际结算价一块三”
他说话时眼睛不住往门外瞟,生怕有人听见似的。
窗户外头,姓黄的会计正假装掸煤灰,耳朵却支棱得像雷达。
梁金涛把苇根往前一推:“这些送给嫂子试试。”
他故意没提钱字,看着邱富海用记账本偷偷包住苇根,蓝布棉袄下摆都激动得直颤悠。
“报纸旧书这些”
梁金涛话还没问完。
邱富海已经凑过来,烟臭味混着压低的气音喷在他耳根:“报纸一毛二一斤,但带字的纸浆厂能给到一毛六。”
这价比路过四金龙乡收购站打听来的还高两分。
梁金涛眯了眯眼——看来苇根比他想的值钱。
里屋又传来咳嗽声,这次像是要把肺管子咳出来。
邱富海急得直搓手。
突然从柜台底下抽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这是各品类内部指导价”
本子页脚还沾着酱油渍,显见是经常翻的。
梁金涛没接本子,只扫了眼最新记录。
废轮胎那栏被人用红笔重重圈着。
旁边标注“轮胎厂急收”五个字——这消息够他跑十趟鹞子翻身峡挖苇根的。
“多谢邱领导。”
梁金涛把剩下的苇根跟麻袋一起塞了过去。
苇根至少得有三四斤。
邱富海眼眶突然红了。
十天前他跪在北川湾乡的河滩地里刨了一下午,就挖出两根发黑的陈年烂根。
“使不得!”
邱富海嘴上推辞,手却接住了麻袋。
最终梁金涛硬塞了三斤六两苇根,换来邱富海从四个兜翻出的金城烟。
还有两条半新不旧的麻袋。
至于他来时装苇根的那个媳妇赵秀芬缝了又补,补了又缝的麻袋,被邱富海宝贝似的放到里屋了。
烟盒上“参茸补剂”的广告画都卷了边。
梁金涛却像接过合作意向书般郑重——他知道明年开春这里会大量收购废品。
而邱富海就是那个一言九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