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保住了。
王栓柱拎着杨铁锤后脖领子踹进门时,张狗娃正趴在门槛上啃冻硬的贴饼子。
昏暗的灯光把三人的影子扯得老长。
“张哥!”
杨铁锤瘸着腿扑过来,露出棉裤下新鲜渗血的绷带——那是他被刚带到村部试图翻墙逃跑时被铁丝网刮的。
张幸福却像见了瘟神般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桌子。
王栓柱完成了队长交代的任务,打着哈欠不耐烦地说道:“三位,赶紧走吧。”
“走!”
张幸福像是突然回神了,异常果断地说道。
张狗娃死命抓着啃得只剩一小半的贴饼子。
村道上的积雪映着月光,三个黑影跌跌撞撞往河边挪。
杨铁锤每走三步就要扶腰喘气——他棉袄里塞着从村部顺的铝饭盒,硌得肋骨生疼。
“从老河滩走。”
张幸福突然折了根枯柳枝探冰面。
动静立刻引来四五条饿疯了的野狗。
犬吠声炸响的瞬间,杨铁锤踩裂冰面半条腿陷进河里。
“操你祖宗!”张幸福拿柳枝抽打落水狗似的杨铁锤,“把饭盒扔了!”
铝盒坠河时叮当两声,惊得对岸夜鸹子扑棱棱飞起。
这动静,让梁金水不得不带着王栓柱打着手电筒装模作样地巡视了一会儿。
三人连滚带爬钻进刺槐林时,张狗娃的棉裤被树杈扯开裆。
零下二十度的寒风灌进来,冻得他哭爹喊娘。
“顺着吊桥过河,往西北走不远,我记得有废弃的砖窑。”
张幸福抹了把鼻涕,在树干上蹭出冰溜子。
黎明前最黑的时候,他们蜷在废弃的砖窑里发抖。
张幸福侧身偷偷摸了摸兜里钱,心灰意冷的心里,终于蹿出一丝火气。
第一缕阳光照进窑洞时,县际班车的喇叭声从三里外传来。
三个黑影互相搀扶着奔向公路,背后的峡口村已升起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