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钦佩的目光下,云华有些惭愧。她原来以为会由谢小横来宣告这个消息,而不是云舟……这么一点点小差错,说不定全盘都不按预计走呢?柔柔道个福,云华谨慎的问:“四姐,这是奶奶的意思么?”
“我想同你,一起去请下奶奶这个意思来,”云舟直视她,“去不去?”
云华的丫头们几乎都想齐齐的啐一声!还当云舟说了算呢,原来只是想去请命。云舟自己想顽,何必非拉上云华去请?两姐妹间交情有这么好吗?
而且话说,云舟从来不是很贪顽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云华笑笑,不接云舟的问题,也不反对,只问:“四姐姐怎么想到邀妹妹一起?”
云舟凝视她:“你不明白?那我找你就找错了。”
云华静静福下去:“是。妹妹不该如此问。四姐来找我,足见坦诚盛情,妹妹先谢过了。”
丫头们都不懂,云舟眼里闪出微笑。
谢家越在此时,越要撑起架子来。年夜时,女眷必须出门一次,车辇仪容俱不能差,否则,真要被阖城的人看轻了。老太太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她暂时不明白,也要有人让她明白。云舟此时来邀云华,才真正把她当成个中流的砥柱丶谢府可以依靠的女儿!云华还要装傻多问,胸襟反不如云舟磊落了。
云华就欠身道:“姐姐请。”
云舟也客气道:“妹妹请。”
两人让了一番,联袂出去,半路上,遇着了谢含萩。
谢含萩本该为云蕙母女服小功,因已出嫁,降为缌麻,一早乘着轿子过谢府来。乃是她可动用轿子中最素净的一辆,直诣腰门,看门婆子出其不意,慌得不知该奉茶好丶还是先去回老太太好。谢含萩道:“不用噜嗦了,都这时候了,直接带我去见老太太。”
婆子也知道这几天,府里频频有大事,她不敢多问,谢含萩又是老太太最疼的幼女,料来老太太是肯见的。便忙引进门,一边叫人跑去告知管事大娘,管事大娘忙忙的派了两个丫头丶两个婆子服侍谢含萩一路往老太太院里去。又遣个腿快的知会碧玉。走到一半,谢含萩眼尖,道:“兀那不是四姑娘丶六姑娘?”
云舟和云华走在她前面,背对着她,被一叫。站住了,转身看见是她,还疑眼岔。谢含萩自己快步上来,一手一个持定了她们,问:“哪儿去?”
云舟答道:“见奶奶去。姑姑这是——”
谢含萩眼圈微红:“还不也见你们奶奶去?”抚着云舟,“你这孩子。这几天来受苦了?”
云舟低道:“自家人,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说什么苦不苦?”
谢含萩也因云柯跑得实在大手笔,带累在婆家受了些嘲讽。这点小闲气,在别人身上也罢了,偏她从小是掌中捧珠丶心高气烈过来的,尤其受不得磨折。知云舟受的娇宠,比她也不差多少。而婚事不顺,岂是她的小闲气能比,格外心疼云舟,骂了云柯一声“混透了的混小子!”又问:“听说你们年夜都不出去?步障乘轿都没安排。”
云舟答道:“好教姑姑得知,正为此事,我和六妹妹打算去见奶奶。正是在这非常时候,更不可叫人看了笑话去。该如何还要如何,我们只是跑了个混小子,爹爹丶叔父当职可一点都没动!如何能自己勾起头来?外头流言,人家越发要当真了。”
外头流言是,谢家跑了个小姐,又抓回来,小姐含羞自尽了,又有个公子,卷了家中巨资丶又骗了城中赌资,带了亲娘丶庶母丶丫头小子,一大家子一溜烟跑了。所谓公子,自然指云柯,那位小姐,却不知怎么安到了云蕙身上,不沾云华什么事。谢含萩自然也不知云华出过府,但看她竟能和云舟一起去劝谏老太太,这般肝胆丶智慧丶和友爱,倒是从前没显露过的,不由多看云华一眼,云华只低眉敛袂,并不多话。谢含萩捉了云舟袖子,道:“四姑娘这话说到我心坎里!我也为此事来。走!一同见老太太!”
三人便往老太太那里去。老太太并没有歪在病床上,因大夫说她还是走动走动为是,碧玉正扶她走呢!她又不想到外头吃风挨冷,就在房中走动,走几步,喘一喘,道还是不舒服,碧玉又扶她坐下,轻声道:“老太太歇歇再走也便了,左右没什么大事。那小厮,我已经安排好了,他就认是他跟人赌戏,放了那布囊的信儿在二太太案头,原想放一放就拿走的,没料真被二太太见着了。我装作把他打了个半死赶出去,打声,二太太也听见了。我着人看得好好的,二太太没回娘家,也没遣娘家带过来的乳娘丫头回去,就是过了一天,差人送了一对首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