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灭之后,老道长掐指一算,眉头一皱。
“陛下,殿中还有未尽之物。”
崔若瑶脸色微变,“怎会,适才是本宫亲自监督搜宫的,皇后姐姐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萧淮远挥了挥手,下令重新搜宫。
这一次,有宫人却在床底下发现了我的遗书。
由于藏得隐蔽,这封遗书没有被崔若瑶的人发现。
萧淮远目光一紧,屏退了所有人,坐在我的棺椁旁,打开了那封信。
上面是我毒发的间隙,用抖动的笔写下卓文君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信上我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并不是林锦姝。
我是流放奴籍的女子,只因天赋异禀,被建章宫选中成为细作。
自从被先帝托付,为你去当齐王的细作,我便再也身不由己。
为了见到你,我曲意逢迎不爱之人,咽下所有侮辱,只是为了活着回来见到你。
可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也是。
先帝骗了我,他用来控制我的西域奇毒明明没有解药。
我所期盼的一切也注定是枉然。
我这一生,活得疲倦,只想走得清静,希望你不要将我土葬,而是把我的骨灰撒入山川湖泊,挫骨扬灰即可。
你要做一个好皇帝,至少不要让你的子民再受冤屈,有生之年,莫要再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我与你,再也不要遇见了。
【嫋嫋】
…
萧淮远一字一句看完了我的书信。
殿内很安静,静到只能听到他起伏的呼吸声。
突然,有一滴滴滚热的眼泪砸在了我的棺材上。
我忽然意识到,萧淮远竟然哭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哭。
第一次哭,是他骑着白马送我远嫁别国,那时的他因为爱我,因为不舍,如今又是为何?
明明他恨透了我,不爱之人死了,也会伤心吗?
“开棺。”他哑然道。
“朕与她夫妻一场,总要见一见她的遗容再送她走。”
崔若瑶彻底慌了,还上前妄图阻拦,“陛下……”
却被萧淮远狠狠甩开衣袖,将她推到了地上。
几个小太监合力撬开了我的棺盖。
我终于面对面,又一次见到了萧淮远。
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瞳孔猛然一缩,棺材中的我,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兴许是因为中毒已深,我的尸身甚至没有腐烂,苍白的肌肤甚至都和生前一模一样,犹如睡着了一般。
可我的眼皮深陷,被挖掉了眼球,四肢折断,衣不蔽体,心口处还被银针扎了一道符咒。
上面写着:永世不得超生。
此种阴毒的厌胜之术,皇宫里最为忌讳。
我的模样很是可怖,遍布青紫,中毒痕迹极为明显。
周围宫人都纷纷惊恐地跪拜下去。
但萧淮远没有害怕,而是伸手摘掉了那张符咒。
随后,他脱下外袍,将我的身体盖住,缓缓抱了起来。
他的脸庞紧紧挨着我冰凉的额头。
“嫋嫋,你瞒得朕好苦。”
“为何你什么都不肯向朕解释,你明明知道,我不过是与你赌气,想得到你的用心相待。”
他肩头抽搐,似乎心痛至极。
“朕不知道你病得这么重,不知道你这么疼……”
我感觉到他好像在流泪,又似乎是风沙迷了眼睛。
“是你做的。”他眼皮未抬,冷漠地对身后的崔若瑶说。
几个侍卫已经及时上前将崔若瑶束缚在地上。
她难以抑制地瘫软下去,拼命挣扎着,声声泣泪。
“陛下息怒,陛下,臣妾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萧淮远闭目,沉溺在清冷的风里,就那样安静地抱着我,仿佛充耳不闻。
崔若瑶仍然自顾自地诉苦:
“明明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良娣,陪伴你多年,我天姿国色,母家战功赫赫,哪一点比不上她?”
“凭什么皇后之位我一定要拱手让人?还是这么个残花败柳之身,臣妾不服!”
他终于冷然开口。
“欲壑难填,所以,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
崔若瑶哭得声泪俱下。
“陛下明鉴!她早已身中奇毒,命不久矣,我不过是想让她快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