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容我想想。”

花领结约书亚先生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懵，他下意识捏紧了自己有些鼓胀的太阳穴，感觉这精灵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最近几十年里的确有诸如“魔鬼会眷顾污秽者”、“肮脏环境更适合魔鬼光临”之类的说法，只是且不提对方说的什么飞行葫芦之类的话，单就那些什么消灭疫病的基础之类的......

有必要吗？

不是向来便是这样的吗？

约书亚今年三十五岁，进入市政厅工作已经十二年了，从他到任开始，西区和南区便是近来那副样子。

这十二年来，小范围的疫病一共爆发过三次，每次最多不过是几百人染病，几十人死去，剩下的人要么熬着熬着挺了过来，要么借上一大笔钱请那些最低阶的牧师和主教进行驱邪。

效果当然是立竿见影的，原本还属于他们的草房子一夜之间便成为了别人的私产，根本没有比这更加立竿见影的效果了。

只是在庞大的底层人口数量面前这些实在算不上什么新闻，要不是这一次的疫病波及实在太广，光直接染病的就有五六万人，再加上那些被影响的人数，才不会有这段时间内市政厅的大人们的抓耳挠腮。

转而想想西南两个下城区以及城外棚户区的景象，约书亚才发现自己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虽然感觉看的不太真切，但味道总是让人难忘的。

腥咸的海水带来的潮气时不时会在春季和秋季凝结，混杂着各类污秽的泥泞将半个城市的地面掩盖。

空气中弥漫着人类的体臭、海鱼内脏腐败的异味、人和兽的排泄物发酵产生的酸腐，某些小型啮齿类动物死后腐化的异味......

东城区和北城区干净些的大道仿佛是与剩下的两个城区之间鲜明的壁垒，就连迫不得已进入那些地方的时候也要套上鞋套才行。

即便如此，那柔软泥泞的道路也时常让人感到恶心，约书亚光是回味了片刻便感觉自己的上一顿饭快要逆流而上了。

他连忙止住思绪，再次思考起这精灵的话语。

现在的问题有两个，第一，精灵是祖传的不靠谱，所以说的话不太好完全相信，要是自己这边同意了，结果对方之后说是耍人玩的恶作剧，自己可就成了小丑了。

第二，约书亚熟读诺尔斯港口的发展史，在回忆中并没找到过关于这种治理的成例，换句话说，几百年都没人管的东西，你干嘛非要去惹上一脚？要是弄不好还要连累大家受苦。

想到这里，约书亚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决断，只是他刚才把一万多枚金币交到对方的手中，双方离把酒言欢就差两杯红酒，现在却要忽然和这精灵翻脸，饶是以约书亚的厚脸皮都觉得这事不太妥当。

但他很快想出了办法，简单来说那就是——拖字诀。

他，约书亚，只是诺尔斯港市政厅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助理而已，虽然被他助理的对象是整个港口城市唯一的城主，但城主现在不在，自己的权力来源自然也就不在。

那么这种事又怎么可能是自己这种小角色能下得了决断的呢？

想到这里约书亚抬起了脑袋，用那副接待贵宾的标准微笑说道：

“博诺瓦阁下，我明白您担心诺尔斯的关怀，也理解您想为城主大人分忧的心情......”

诺瓦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层又一层的客套话包裹了起来，想要打出一拳都使不上力气。

狗屁，谁想给那个脑袋没毛的老鲁尔分忧？我是为了我自己的诺尔斯港而操心！

诺瓦看着约书亚欠揍的表情，强忍着打人的心情听完了毫无信息含量的官话，对方的意思很好解释：

你们要做什么和我没关系，但这件事我答应不了，得等城主大人回来再说。

什么？您问城主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哎呦诶您不是行医吗？再出去绕着大陆行一圈估计人家就回来了。

不是给了你那么多钱吗？快去挥霍吧，别来折磨我。

看出对方存心推诿的诺瓦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生气，他名义上是个走遍大陆的精灵医生，但实际上诺尔斯就是他的目的地，他既然来了就从没想过离开。

想到这里，诺瓦顺着约书亚的话头说道：

“既然城主大人不在，那我也不强求了。”

约书亚满心欢喜地点点头。

“非常抱歉，约书亚先生，我和我的助理给您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