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港装卸能赚的钱虽然少得可怜,但好处却有干不完的活。
这并不是什么地狱笑话,恰恰相反,若是私港的生意十分冷清,那这些劳工恐怕早就穷得揭不开锅了。
而且因为是出卖体力换取报酬的工作,也杜绝了一个人无限制接单的情况,毕竟没有人会想要活活累死。
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每年新加入成为劳工的人数总是和那些因各种原因结束劳工生涯的人数相当。
在这样的平衡下,即使是这些有一搭没一搭做着活计的人们也总是有一碗麦饭吃的。
但今天的私港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
---
“噗通!”
一个颇大的木箱掉落在地上,外面用铁钉固定的木板出现了几道裂缝露出其中被保护的很好的货物。
“见鬼!这可是红木的!”
留着两撇胡子的商人一边发出难以名状的哀嚎一边迈开步子冲了过来,将地上的箱子扶正之后顺着裂缝向内看去,几秒钟后才平复了呼吸。
“还好没摔坏,今天这批货比较急,就不跟你计较了。”
商人挺起身体捋了捋胡须看着地上的劳工说道。
“对不住对不住。”
那不小心摔了货物的劳工在地上连声道歉,想要将身体撑起来却似乎没什么力气。
“哟,你这懒狗是早上没吃饭还是昨天晚上太累?”
另一个身材更加健壮的劳工大声说着浑话,引起九号码头上的众人一齐哄笑,就连那脸上带着紧张神情的商人嘴角都抽动了几下。
被嘲讽的男人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双手一用力再一次搬起沉重的木箱。
正当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的时候——
“噗通!”
另一个劳工的木箱掉在了地上。
商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起来。
“不是,您听我解释。”
那并未摔倒的劳工甩了甩手臂说道:
“不知怎的,今天有些使不上力气......”
“真见鬼!你没力气抢什么活?那就换个人做,你给我滚,我这批货可是楠木的!”
“不是红木的吗?”
劳工中有人小声嘀咕,但显然没掌握好音量的大小。
商人如刀般的目光扫视过来,锁定了那个多嘴的劳工:
“你也滚!”
那人身体一颤,手上的木箱也掉了下去。
“噗通。”
这个质量有些缺陷的箱子碎裂开来,露出了其中一些木质的商品,众人看着那纹理清晰的淡黄色木料纷纷在心中暗自想道:
“原来是橡木的。”
商人的呼吸猛地变得浊重起来,他环视四周,让不少担心自己也出现脱力情况的劳工们将手中的箱子高度下降了些许。
“算了算了,你们三个要是还想干,这趟工钱减半。”
他又看向那些没被选上但已经吃过饭等待着下一波机会的劳工们:
“再来五个人,帮他们快点搬!今天真是倒霉。”
等到自认为倒了大霉的商人带着十几辆马车的货物匆匆赶向诺尔斯港的城区,那些干完活的劳工们也纷纷聚拢在了一起。
“不是兄弟,你昨晚真那么累?”
那高大些的身影将脑袋凑到了第一个摔了货物的劳工边上,言语中似是带着什么深意。
“滚!”
那劳工显然是不太愿意提这件事,回手打算冲着对方胸口来上一发肘击,却不想被那人单手轻松挡住。
“你今天是真的虚啊......”
正当他打算再嘲讽一番这个同行时,另一边的一个劳工一边反复捏着拳头一边似是自言自语道:
“我怎么也感觉没什么力气呢?
“明明刚才干活的时候还好啊......”
他的举动无疑让周围的不少人不由自主地模仿起来,他们伸着手臂和腿,扭着腰和脖子,随后俱都肉眼可见地陷入了恐慌。
劳工们虽然不认识几个字母,但还是能理解“传染”一词的含义。
那个高个子劳工像是身体里安了弹簧一样迅速从同伴身边跳开,同时双手一张一合像是在检验着什么。
然后他便一脸难以置信地向后退去,似是在躲避自己的同事们,嘴里喃喃道:
“是,是疫病!是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