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很少在沈飞瑶面前如此“长篇大论”。

一席话说下来气也不换一下，这会正微微喘息着，面颊泛红，眼神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再怎样坚硬如铁的硬心肠也会柔软下来。

不自觉地，心中的那层硬壳“咔嚓”一声，裂开一条缝。

“这样做，你会开心吗？”沈飞瑶目光柔柔地回望着萧玉。

他不是妾室中容色最出众的，不是才能最令人满意的，不是身世最让人敬畏的。

可他是最令人心疼的那一个。

如同这世间飘荡的浮萍，抓住一条根系便会攀住不停寻求依靠，纯洁得毫无防备，天真地依赖别人。

此时的萧玉也是如此，他读不懂沈飞瑶眼眸中的深意，紧紧依偎在她身边，“只要能待在殿下身边，能让殿下开心，能完成殿下的命令，就是萧玉的幸福。”

“但…爱不是这样的呀。”沈飞瑶轻轻摇头。

萧玉曾经的身世养成了他现在的性格，沈飞瑶当然可以让他依靠自己一辈子。

但养在后院等待着别人垂怜的温室娇花，一旦失去照顾就会枯萎凋零。

她希望她的萧玉能够如同向日葵一般向阳而生。

不论沈飞瑶在不在，不论她是否爱他。

如果她的爱能够成为他打破这一切枷锁的契机，那么她愿意释怀。

“那殿下想要的爱是什么样的？”萧玉语气小心翼翼。

沈飞瑶笑容温婉明媚，将他鬓角的一簇发勾到耳后。

“爱是互相包容，互相尊重，是做彼此最坚实的后盾，也是同一个战壕里能交付彼此后背的战友。”

“你不能以我的幸福为幸福，那样太卑微了，你会爱得很痛苦。”

“我不想看见你痛苦。”

沈飞瑶的声音不清脆，却带着一种成熟的妩媚婉转，干燥的指腹擦过萧玉如玉般的耳垂，赋予一片绯红。

情绪也在这样的亲密中逐渐平复。

萧玉惴惴不安地开口，“但萧玉是奴隶，本就是…”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从前那些经历，他的身体微微开始颤抖起来。

沈飞瑶把他拉进怀里抱紧，直到感觉到他镇定的呼吸和平稳的心跳。

难怪此前他一直自称为“奴”。

曾经的奴隶身份是他的心结。

她不了解萧玉曾经经历过什么，她想问，但她知道一旦往事重提将会对萧玉造成二次伤害。

也许从这以后，萧玉再也不会说起任何关于过去的话，封心锁身渐渐陨落。

她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局面。

于是，沈飞瑶没有强调过去，而是坚定地传达一个信息，“不，你不是。”

她看着萧玉浅咖色的瞳孔，如琥珀澄澈。

“你要记住，你是萧玉，是值得人爱的萧玉。”

二人就这么平视，相对看着，看得萧玉眼中逐渐泛起热泪。

“那殿下爱我吗？”

一句话几乎是冲口而出。

萧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做出这么唐突的举动，话音没落他又低下头，甚至重新跪在沈飞瑶脚边，“是萧玉冒昧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萧玉今天已经有进步了。

沈飞瑶没有强求他瞬间改变，只是勾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直视自己，“不要露出这么沮丧的表情。”

她会心疼。

萧玉思有所感，红着脸颊轻轻将头埋进沈飞瑶的膝盖。

“求您疼我。”

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

沈飞瑶弯起唇角，将人拉进帐幔中。

一晚上不知道叫了几次水，夜深人静的时候，精力极好的沈飞瑶还能哄着萧玉在榻上睡着。

殊不知有人站在院子外听了一晚上墙角。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伊恩。

他本意前来求和，手里还端着亲自炖的一盅燕窝。

他明白欺骗是不好的行为，更不应该作为博宠的手段，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会看到沈飞瑶如此温柔的一幕。

他曾以为沈飞瑶是长公主，是威严的，是强势的，是高高在上的。

他能够接受沈飞瑶任何样子，唯独不能容忍她在萧玉那个奴隶面前比对自己要柔情似水得多。

食盒里的燕窝早已凉成了冰，一如伊恩现在的心情。

他捧着一颗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