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险娄山关,素为播州咽喉,地势极其险峻,除了中间一条通道,四面都是“飞鸟不能过,猿猱愁攀援”的陡峭绝壁,而娄山关就建筑在这唯一的通道之上,就象一把大锁,将这进出播州的要道牢牢锁住。
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如此险要之地,守关的据险而守,确实占尽了便宜先机。
尽管如此,杨应龙也不敢大意,这厮虽然平日里极尽骄狂,目中无人,但他也不是个愚夫蠢蛋,他也深知如今大战将临,而对手尽是一群沙场悍将,尤其是那个秦良玉,挟着大败瓦刺的余威而来,“他娘的,这个婆娘可不是个善角,这一仗大意不得哟。”
杨应龙一面在心里面提醒告戒着自已,一边调兵遣将,派出得力战将,再添重兵,将他的第一道防线打造成为一堵铜墙铁壁。
大战将临,杨应龙从此不再妄动,他只整日龟缩在龙岩山海龙囤上的老王宫内,陪伴他的只有几个受他宠爱的美人,另外除了儿子杨朝栋,大总管沈放等极少数的几个人可以出入其间外,任何人未经许可,不能踏入老王宫半步,不然可别怪守在周围的武士心狠手毒!
虽然如此,但这并不妨碍杨应龙这个土司皇帝对一切事物的发号施令,他虽居密室,但异常密切地关注着一切,尤其是前方的战事,时时刻刻都有相关的密报传到他的耳中,他便据此发出命令,让杨朝栋去下令执行。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杨家经营播州几百年,在播州自然有能为他杨氏舍命效忠之人,开玩笑,没有点手段,他这个播州土司,大明宣慰使的位子能坐得稳当吗?
他将他的心腹爱将派到娄山关,此人姓田,单名一个猛字,人如其名,生得黑头大脸,体形凶悍,一付豹头环眼的样子,周身一股煞气,看着有如黑张飞再降人间。
田猛也是播州本地“五司七姓”中人,其家族出身武官,世袭府州团练使,骁勇善战,素有业绩。
田猛坐镇娄山关,手下精兵八万,战将百员,声势惊人,他站立关上,居高临下,俯看关下的明军营寨,一股骄傲的情绪,在他心里漫延开来。
“哼,如此险地,连鸟都莫想飞过,想从这里打进去,门都没有,来吧,看咱老子怎么收拾你们这些明狗,哦哈哈哈…。”
田猛想着忍不住一阵仰天大笑!
一连三天,日子平淡无奇地过去,关前山下的明军大营静悄悄的,除了几面迎风飘舞的旗帜,几乎就没有看见过人,这情况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远处观望的播州兵都迷糊了,甚至有人以为明军已经退去,于是就有人站在关上叫骂:“他娘的明朝狗,不打就跑了,一群什么东西!”
于是一些播州兵披发散甲、敞胸露怀地在关上又叫又跳,往下面吐口水,扔石头,尽情叫骂,骂累了,就坐在垛口上接着骂。
就在播州兵肆意辱骂,疯狂打闹之际,“绷”的一声脆响,立时黑压压的一片箭雨遮云蔽日般“呜”地一声飞来,播州兵们还没转过神来,“嗖嗖嗖嗖,”数不清的箭头已将他们射翻,来不及哼叫半声,每个人至少身中十箭,直接给射成了刺猬。
乌红乌红的鲜血慢慢浸染了城墙,虽然人已经没了,但无数的箭簇还是蝗虫般地飞来,固执地往死人身上扎!
城上的播州兵猝不及防,活着的缩着头往后撤,躲在墙角半点不敢露头。
箭雨过后,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大批明军舞着战刀,顶着盾牌,潮水一般地往娄山关涌了上来,平播之战正式打响了!
发动第一波攻击的,正是余梅和方鸣山的先锋营,一万多训练有素的精兵,在方余二人的率领下,满山遍野、黑压压地往娄山关扑了上来,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骁龙将军方鸣山。
在经过了一阵短暂的慌乱后,稳下神来的播州军开始了对明军的疯狂压制和反扑,一霎时娄山关上人头蹿动,大批的播州兵涌了上来,在守将田猛的督阵指挥下,手持播州苗家独有的牛角苗弩,拼命地向冲上来的明军射击!
这种苗弩射力强悍,且配有毒箭,毒箭上喂有苗家异毒,中之者见血封喉,十分厉害,虽然说用毒箭有违天道,有伤阴德,但而今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田猛调来毒箭,在毒箭的压制下,明军进攻的势头暂时缓了下来。
方鸣山躲在一块巨石后面,身后是一队明军排列成一条长龙,这些冲在最前面的人被弩箭射得不敢再动,只得伏身石后以待时机。
“嗖嗖”的羽箭就如下雨一样,落在石头上,溅起了无尽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