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柯俊文,烦恼越来越多。
他有时会在星期六的晚上,像个夜游神一样,漫无目的地在合川的大街小巷游走。
第一次在街上游走,是开学后两个星期,柯俊文清理自己菜票,觉得有点超支,接连几天他脑海里都想到父母在家的节俭,辛苦赚钱给自己上学,但是家境却越来越差,一贫如洗的样子,让他心情特别烦恼,而且有点乱燥的感觉。星期六放学后他忍住了没去看录像,晚上住校生多数都在教室做作业,看书。他毛皮擦痒地在教室做了两个小时的模拟试题,心情一直也没能平静,到晚上9点的时候反而越来越心浮气燥。
他信步的走出了校门,街上已经很少有人,他也没有向柏树街下面的夜市摊去,而是慢慢向上面的苏家街走去。
初春的三月,晚上还是有点冷,街旁的小叶榕繁茂的枝叶掩映了大部分路灯光线,柯俊文就在这黑影里默默走着。
他走到苏家街与梓桥街相交的路口后,他站在街边,望着钟鼓楼。柯俊文不知道钟鼓楼的历史,不知道它建于民国时期后来发生了火灾,原来比现在高一倍顶上是尖塔状,也不知道这里原来是外国传教士居住和办公的地方。柯俊文只知道它是合川著名的地标建筑,很有欧式风情。
柯俊文打量了钟鼓楼很久,他知道再往前面走,就到了康建科姑爷家了。
他转身往回走,心情平静了一下,家境窘迫的烦恼少了一些。
他没有回学校,继续往交通街走去,街上人越来越少,只有少量人骑着自行车急驰着回家,或是零星一两个人匆匆走着。柯俊文仍在树影的掩映下,如游魂一样面无表情地在街上走着。交通街快到人民公园的路段,越来越黑暗,柯俊文走着还是有点害怕,他就折返了回来。
到交通街转盘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回学校,这时接近深夜11点,街人一个人都没有,昏黄的路灯照着坑洼不平的街道,一阵冷风吹过寒意十足。柯俊文耸了耸身子,向营盘街慢慢走去。他很想自己能挣钱,也能分担一点家庭的艰难。但他这时又不得不学习,花着寒酸的生活费一天天过得紧巴巴的。想到这些他心里越来越冷。
他折进了考棚街,很黑的街道让他心里顿生恐惧,于是头脑一阵激灵,快步走进了文华街。
因为害怕,他紧张的走过那片黑暗后,来到光亮一点的地方,身上还有点汗的样子。他在学校过得经济拮据,但是他知道父母和妹妹在家,更是清贫艰苦,基本每一分钱都紧巴巴的留给了他。可是,他在学校还是过得很恼火。这样的矛盾与困境,像一个死阵让柯俊文无法摆脱的来回想着。
走到了柏树街下面,柯俊文还是没选择回学校,此时心情又烦躁起来。他穿过小巷子来到了久长街。空无一人的街上,有时一些散落的叶子随风旋转着飞过。柯俊文走得有点累了,找了一个围着一棵大黄桷树做的石头休息台坐着,很凉屁股,他就换在街边一个木椅上坐下。
他呆呆地望着街道,心里一片杂乱,各种复杂的心情混乱的搅在他脑子里。
现在就是让他去打工或是做什么事,他也是无一技之长,只有干着急。一筹莫展的柯俊文眉头紧锁,心里头像压着一块根本无法撼动的大石头,让他无力呼吸无比压抑。他想朝着无尽的黑夜大喊,也想朝着冷清的街道怒吼。
柯俊文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被铁链套住了手脚的野兽,心里有团无名火在乱窜,但他又挣扎不开,所以更加怒火攻心情绪狂躁,他双手用力的抓着长条木椅的边沿,恨不得把手指抠进木头里面。
继而一种无力感又开始笼罩他的心,他的情绪由狂暴开始慢慢转向沮丧。就像无济于事乱闯乱撞的怒兽搞得自己遍体鳞伤之后疲惫起来,他双眼开始无神而空洞的望着深夜的街道,心里好像也使不出什么力了一样空虚无助,一阵更深的寒意传遍他的全身。
这时的柯俊文突然又很想放声大哭,想要把苦闷的心情完全发泄出来。他用双手抹了一下湿润的眼睛,站起身向久长街上面走去。
他就这样被自己的心情折磨着,拖着疲惫的双腿,无力地走过苏家街,又返回到与柏树街的街口,叹了一口气,再慢慢朝学校走去。
他翻过学校铁门,回到宿舍,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懒懒的脱了衣裤倒下便睡,经过这样的折磨,他已经精疲力竭,很快就睡着了。只有在这时柯俊文心里才感到一种愉快,他知道睡着了就没有烦恼了。
初三最后一学期的学习,是非常紧张的,柯俊文大量的心思和时间精力都被繁重的作业,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