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面的乡村井底蛙,哪懂得什么空里几瓦阿里巴巴呀!当然,我也并不是完全不懂,只能叫懵懵懂懂。
不过我也很喜欢和康素华在一起玩,她有时坐在我旁边问问题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我闻起来很舒服。有一次她和我挨着坐在小河边看同一本书,阳光透过竹林洒落在河面上和河滩上,像金子般闪闪发光。四周的田野清新安静,蝴蝶翩跹花枝飘摇。她身上发出的那种淡淡的味道,一阵微风吹来拂起她的头发,我一时竟又恍惚了起来。
快临近毕业考试了,大家都忙碌了起来。一面是为学习,一边却是为准备毕业礼物。
我陆陆续续收到了各种软壳硬壳的笔记本,散发着特别浓但是好闻的香味的纸扇,各种不常见比较稀罕漂亮的圆珠笔,各种写着“大展宏图”“马到成功”“金榜题名”等等祝福语的漂亮画报,还有墨水钢笔等等。多数是同班同学送的,也有少数窜班平时要好的同学送的。
康素华送了我一只派克钢笔,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这是只非常值钱的笔,只是感觉到这只笔应该比较贵重,书写起来也是很流畅好用。
有一天放学回家,我一个人回得比较晚,经过下面7队黎家大院子时,黎红群站在路边拦住了。只见她略带脸红的拿出一个精美的笔记本,送给了我,同时祝我考试顺利,还语无伦次的说了一些不要忘记了她以及其他一些比如这么多年老同学赞扬我读书得行等等什么的,就差没有直接给我说喜欢我了。说完话她羞红了脸一样跑回了家。
她的这个举动很明显也很突然,我还很怕她说喜欢我什么的,会真正的让我不好办。因为多年来我也基本没有和她说过什么话,她学习一般也没有其他出众的地方,我对她没有一丁点她对我那种好感。并且她也是知道,多年来同学们及附近大人小孩都看好我和曹雪梅的,她在学校当众送还没有什么,这样特别专门的送我东西,行的动机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确属还算有点大胆了。
虽然那时路上没有什么人,但附近田野还是有不少人在做活路,也有我们一般大的小孩在割草什么的。自然不少人远远的看到黎红群送我东西的场面的。事实有不长不短一段时间都有传言,特别是柯春梅还当面问我:“柯文,黎红群喜欢你呀!”害得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我还是否认了。这半路杀出个黎红群,让我每次经过黎家院子时都有种不自在感。
其他人的礼物我都回了,托爸爸专门在街上买一两本比较贵重的硬壳笔记本,一本送给了黎红群。另一本我是精心包扎了一下的,用彩带还扎了个蝴蝶结。在一个星期天又正好赶古楼场的时候,我和几个同学沿着县道356走到康素华家院子附近的时候,专门喊她出来送给了她。
那天她从家里应声出来见到是我们,非常高兴。
“你晓得我家是住这儿呀?”她对着我说,圆圆的脸上漾着笑,很好看。
“我晓得呀,你也说过都嘛,不过具体不知道是哪座?”
她指了指身后掩映在竹林后面的一座大石头房子:“就是那座,走,到我屋头耍一哈。”
我把礼物送给了她,她非常高兴,笑咪咪地看着我。我们跟着她到了她家晒坝,她的妈妈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晒坝边上的田坎上摘黄瓜。
她对她妈妈说:“我们的同学。”她则在家里拿出几个凳子,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水。她妈妈热情的招呼了我们一会就忙去了。我们坐在晒坝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1988年6月29日,我参加了小学毕业考试。我并不知道,那一年全中国共有1930万小学毕业生。
考试完之后,我突然意识到,此生将要离开这个地方,于是在学校久久逗留不愿离去。老师们都早已离开,同学们玩够了的也陆续离去。我却在不大的校园里慢慢走来走去,摸摸这个窗户,看看那面石墙,一会站在操场看远方,一会站在我们教室外面,透过铁栏杆看那一排排的板凳和发旧的木课桌,那书写了不知多少字母文字的黑板。人都走完了,我还久久徘徊,坐在教室前面的土包上沉默不语,身边还一直默默的陪着两个人:康素华和曹雪梅。
望着寂静的校园,我突然一阵伤感,想哭,但我忍住了。
过了很久,康素华温柔细声地对我说:“没想到哈,你还这么留恋。”
“是啊,是啊······我们都要离开了,再也没有小学时代了。”
我们三个人,又默默地在校园站了一会,各自慢慢回家了,夕阳照在我们身上。
我和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