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星视线模糊了一下。
那张早已记不分明的脸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
“怎么这样看着阿娘?辰星是不是想阿娘了?”长公主萧眠玉目光盈盈地看着叶辰星。
声音也像。
但她不是。
妈妈不会这样叫他,她总是亲昵地叫他星星,小星星;生气的时候会叫他全名。
从来不叫他辰星。
叶辰星对上萧眠玉的视线,从喉咙底里滚出一个“嗯”字。
“原来真是想阿娘了啊。”萧眠玉抿唇笑起来,“瞧瞧这模样,真和没长大似的。”
青黛也在一旁打趣:“因为郎君不管多大都是娘子的孩子呀。”
萧眠玉轻轻睨了青黛一眼:“你这张嘴啊,惯会讨巧。”
叶辰星看着动作优雅、气质雍容的萧眠玉,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泪意逼了回去。
她不是妈妈。
妈妈不笑时自有一股清冷书卷气,笑起来却十分爽朗豪迈。
爸爸总说自己赚大发了,感觉像是娶了两个老婆。被他妈知道后,追着一顿好打。
忆起过往,叶辰星神色变得非常温柔,唇畔也带了点笑。
青黛余光瞥见他的神色,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她总觉得世子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萧眠玉一无所觉,关切地问道:“辰星不是想阿娘了,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累了?”
叶辰星用手掩唇咳嗽了两声:“我得了风寒,怕传给您。”
萧眠玉神色微微一变:“好好的怎么会得风寒?”
叶辰星在青黛开口请罪前就接过话头:
“身体虚弱就容易受寒,这是正常的。太医说了,不严重,很快就能好。您不要担心。”
萧眠玉抚了抚胸口:“没大碍就好。
圣人爱重,留你在宫里养伤。阿娘不能时常进宫看你,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让阿娘担心。
还有你阿耶,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知道他也很担心你。”萧眠玉眼里划过一抹柔色,“你要快快好起来。”
叶辰星点了点头。
又说了一会儿话,萧眠玉站起身,华丽的衣裙逶迤拖地,铺在地上如同一朵绽开的牡丹。
“阿娘不便在宫中久留,就先走了。若是想阿娘了,便让青黛递个口信,阿娘再来看你。”
萧眠玉看了一眼青黛。
青黛微微颔首:“奴婢送娘子。”
萧眠玉没拒绝。
两人相携着一同离开。
叶辰星神色疏冷地将视线移回书页上,好一会儿都没翻页。
他忽然喊了一声:“元庆。”
元庆是一直在叶辰星跟前伺候的内侍的名字。
“奴婢在。”元庆凑近了一步,“世子有何吩咐?”
“有镜子吗?”
“奴婢这就去拿。”
没一会儿功夫,元庆就捧着一面铜镜递到叶辰星面前。
铜镜磨得透亮,清晰地照出叶辰星的模样。
叶辰星定定地看了两眼,收回目光:“好了,拿走吧。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元庆诚惶诚恐地捧着镜子退到一边。
叶辰星手指摩挲着有些粗糙的纸页,神色有些恍惚。
同名同姓,样貌也有七八分相似,这未免太过巧合。
这是他会在这个身体里复生的原因吗?
他面上倏然浮现一抹冷嘲,为自己还在思考这样的问题而感到可笑。
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
一切已成定局。
生或死,他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力,只能被动接受。
从前是,现在也是。
深深的无力感在叶辰星的心头蔓延开来。
他觉得很累,似乎所有力气都在从身体里抽离。
连呼吸都让他疲惫得要命。
他缓缓阖上眼,安静得像一尊没有生气的人偶。
一声轻微的“啪嗒”,书册从他的手中滑落,跌在地上。
元庆小心捡起书,轻轻唤了一声:“世子。”
叶辰星听见了,但他不想理会。
他不想听,不想看,不想说话,只想安静地躺着。
“世子?”元庆又唤了一声。
好吵。
叶辰星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