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小楚杳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都呆呆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干什么，就直直地盯着大门，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洋娃娃一般。

但偶尔却会突然变得神采奕奕地问道：“爸爸，妈妈怎么还不来看杳杳啊？是不是杳杳不乖，妈妈不喜欢杳杳了？”

“怎么会呢，妈妈最爱杳杳了，妈妈........就是出差了，等回来了就会来陪杳杳了。”楚爸爸看到杳杳这般模样，也只能忍着泪勉强扯出一抹笑哄道。

听到这样的话，小楚杳很开心地笑着说道：“那我要好好吃饭，这样等妈妈回来就能看到一个长高高的杳杳了。”

但没过一会她又会很惊恐地喊道：“血，好多血啊，妈妈，妈妈..........”然后眼神呆愣愣地看着前方，小脸上布满了泪痕。

六岁的小楚杳，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要是不买糖葫芦就好了，要是不去游乐园就好了.................

那头付隽正和酒店确认婚礼的流程，收到这个消息后，他听不见什么声音，甚至也说不出话，有些愣地站在原地，整个人仿佛置身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像是听到了一件很玄幻的事情一般，直到耳边终于模模糊糊地传来，和他对接的酒店工作人员声音，他才恍然回过神来，往门外冲去。

等他赶到医院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这一路上很多人都在为了这条生命努力着，有休假的医生在救护车来之前，一直在为楚妈妈做人工呼吸，有交警护送的救护车，在晚高峰期间也只花了6分钟便赶到了现场................

遗憾的是，楚妈妈终究还是........

听完这段故事，楚杳张了张嘴，才发现喉咙干涩发紧，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付隽。

“没关系的，杳杳。”付隽眼里透露着释然和怀念，见楚杳这个模样还笑着安慰着她。

“后来呢？”楚杳垂眸将眼底掀起的波澜压下去后，很久才撩起眼，黑亮的眸子里仍然残存着几分难言的悲伤，“我.........怎么不记得了？”

后来，付隽整个人一下就垮了，头发也花白了半数，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开始处理楚妈妈的后事，楚妈妈没有什么亲人，唯一的叔叔婶婶也在那之后就断了来往，他联系到了楚妈妈生前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他们不少人已经来到了n市，不过当时来是为了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楚妈妈葬礼那天，天气很好，她的葬礼是在江边举行的，来的人不算多，但应该都是楚妈妈想要告别的人。

这个葬礼似乎不太像葬礼，没有墓碑，没有花圈，也没有冥乐，仿佛就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一群好朋友相约来到江边游玩，所有人都捧着一束百合花，因为这是楚妈妈最喜欢的花。

“阿笙从前和我讲过，她从来不会回忆过往，只会期待未来，她说希望她的葬礼上不要有那种模板的流程，她希望她永远都是不被禁锢着的，永远都是自由着的。”

“阿笙说她很庆幸虽然她有个不怎么快乐的童年，但是她自己给予了自己全部的爱，她从来不奢望用他人的爱来治愈自己，因为她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爱，来支撑她一往无前。”

付隽很平静也很幸福地说着楚妈妈从前说过的话，仿佛此刻的楚妈妈就站在他的眼前一般。

“阿笙很爱笑，她总是说既然哭也解决不了问题，那还不如就笑着，因为笑起来比哭哭啼啼的要好看许多...........”

......................

“阿笙不希望自己被埋在地下，她希望自己能在阳光下，微风里，能看到树绿能嗅到花香，能感受四季变化。”说着付隽将楚妈妈的骨灰盒缓缓打开，一阵风吹来飘进了大海里。

现场的所有人都强忍着泪，在他一句一句的描述中，在今天暖暖的阳光下，在萦绕的微风中，大家似乎也看了那个温和坚毅的阿笙正踏着浪转身笑着和大伙挥了挥手。

所有人都离开后，只留下付隽一人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江面。

“阿笙，原谅我自私地留下了一部分.........”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项链。

“阿笙，我会好好活着，帮你看着杳杳长大。”

“阿笙，你说过想去很多地方，我已经买好票了。”

.............

“阿笙...........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