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当时未察觉,如今想来,他的修为应当在那厉鬼之上,何不在一开始就吞了那厉鬼?不是觊觎冥王鼎之力还能为甚?全身八百个心眼儿,没一处是好的。
风不渡似是看穿了落苏的心思,“不过一时好奇罢了。”
信你才有鬼!现下这厉鬼修为和冥王鼎之力皆在他腹中,如若无人再祭祀冥王鼎,那就是个古董摆件儿。
“现下已然如此,还能如何?我即得了修为,将来亦可保护于你。”
她朝他一伸手,撇嘴挑衅,“修为拿来,我亦可保护于你。”
他不仅直接拒绝,还调侃她根本无法运用。
如此舍不得,果真是为了修为。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瞪了眼风不渡,还真是一只如假包换的鬼。
一路上,她时刻都与风不渡保持距离,只要一想到他生吞了那恶心玩意儿,这胃里就各种翻江倒海。他一提到回“家”,她就火冒三丈,不是以自身性命要挟,就是要向沧渊自投罗网,待沧渊收了他。
风不渡闲来无事,倒也乐得逗她。这百余年间,从未曾有人陪他聊天解闷,如今有个人在身边闹腾,也无伤大雅。
就这样一人一影翻山越岭,你追我赶地闹腾了一整晚。
此刻林中水汽渐起,地上湿寒之气升腾。
落苏也闹腾累了,擦了擦额角汗珠,瞧着风不渡连大气儿都没喘一下,心里极不平衡,想也未想就往地上瘫坐。
他凌空一指,悬空接住她。
落苏吓了一跳,瞧见周身一团黑气,顿时暴怒,斥责他离自己远些。她从那团黑气上一跃而下,疾步前行。
他只觉得她像只炸了毛的小奶猫,甚是有趣。
“别跟着我,咱们分道扬镳了。”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若真分道扬镳,就无法掌控他的情况,还怎能尽快将其消亡?她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越走越快。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寻思着自己这说话做事不过脑子,究竟是谁给养的?前世只要稍不顺她心意,他就哄着,一点一滴惯出了她作天作地的性子,到头来才知,那一切美好皆是陷阱。这重活一世,断不可再如从前那般天真妄为。
掉坑里一次是他无耻,同一个坑掉两次是自己无知。
风不渡悠然紧追,“当初是你主动与我交易,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落苏定住脚步,转身差点和风不渡撞了个满怀。当然,风不渡是一团黑烟,就算是撞,他们也根本撞不到一起。
她高昂起头看着他,指着自己后颈处那颗黑痣,“我也没同意你在我这安家。”
风不渡双手一摊,一副已经如此,你当如何的架势。
其实在她这安家也无不妥,至少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若把他放任自流,恐怕他能生出胆子气吞山河。
顷刻间,第一道光拉开了夜的暮霭,虫鸣鸟叫声渐次响起,林间热闹了起来。天就要亮了。
她看着眼前那道微弱光线,勾起一侧嘴角,站了进去,微微昂着头挑衅地看着他。
“这么想我死?”风不渡七分淡然三分戏谑。
她朝他一笑,学着他三分戏谑的样子,点了点头,“为救苍生。”
“小落苏竟如此心怀大义。这修真人要心存善念,怀揣恻隐之心,苍生皆平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喋喋不休,有耐心不气恼。
“就你?唯恐无间地狱都容不下你。”虽然他暂且杀的都是些该杀之人。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她直接飞给他一个禁声诀。她发毒誓,前世今生就没见过他有这么吵闹的时候,吞了个恶心玩意儿,脑子也不好使了?
他不仅是无间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凶邪,更是屠杀满城百姓的十恶不赦之徒。他说得轻飘飘的,还戏谑调侃着她需速速提升修为,不然如何杀的了他,解救苍生?
风不渡现在还是一副黑气凝结而成,不见其眼神,不知其表情。可她看着这黑气人影,总觉得他的戏谑玩笑似是认真。
她呆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禁声诀竟对这家伙无效,他吞了双头巨蟒的妖丹,又吞了冥王鼎之力,使其修为精进飞速,难怪前世遇见之时,他早已修得人身。算一算,也仅剩大半年光景。
一道道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间隙洒落下来。
忽觉耳边清净了不少……
她猛地转身回望,风不渡虚弱地靠在树荫下,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