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美啊...时光永远停驻在这黄金的时刻,一场金色的梦。
忆庭的忆者、流浪的游侠和公司的使节,
酒馆的愚者、星穹列车的无名客...和我。”
“所有人在这里平等地睡去,无论缘由。尽管我们确实各怀目的......”
流萤停顿了片刻。
她双手撑在栏杆上,眼中忽地浮现出一丝悲伤。
“...也许被花火姐姐戳穿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我的故乡在很久以前就毁灭了,也许是军团干的,也可能是虫群...我是个星际难民,就和匹诺康尼的许多「本地人」一样。”
“「同谐」包容所有的人,也包括那些远道而来的漂泊者。家族接纳他们,但他们...终究不属于这里。”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大都会中,有些人的梦名为匹诺康尼,而有些人的梦...却和现实无异,尽管每一个来到这里的普通人,最初都怀抱着相同的目的。”
“我也一样。现实里的我有着求而不得的愿望──它太过强烈,因此我诉诸梦境......”
“...是什么愿望?”
星走上前,又靠近了流萤一些。
而少女依旧望着天空。
“...「失熵症」。你听说过这个词吗?”
沉默许久,她缓缓开口说道。
“罹患这种病症的人,物理结构会陷入不可逆的慢性解离。这意味着你正在逐渐的消失,而这种「消失」在旁人眼中甚至难以察觉──”
“你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只不过你总是比别人慢一点点......然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自己和世界的轮廊都变得模糊不清。你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因为它们变得同样支离破碎。”
“所以,我该如何拒绝呢...我完全无法想象,在这场梦里,我竟然可以...可以不用待在冰冷的医疗舱里.......”
“我可以将医生的话抛在脑后,用我自己的身体,随心所欲地去听、去看、去触碰、去思考、去领会。尽管这个世界并不真实,但这感受却无比珍贵.......”
“就像此时此刻。”
流萤转过身,看着星的目光中满是无法言说的情感。
“但是...对不起。因为一些原因,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向你全盘托出。但也有些事,我应该对你坦诚。”
“还记得邀请函的后文吗──「钟表匠的遗产」,以及...生命因何而沉睡的问题。”
“「钟表匠的遗产」固然是我的所求,但我未必要分道扬镳,走向对立,至少...我不希望。”
“我也是。”
星郑重的说道。
“...谢谢你。”
“至于生命为何而沉睡...”
“你看,在这片梦想之地,一切都被允许,一切都有可能。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像泡沫一样散去,不愿面对的明天永远也不会到来。”
“人们为何选择沉睡?我想...是因为害怕从「梦」中醒来。”
“...谢谢你,能耐心的倾听我想说的一切。”
“我更加想了解你还没说的一切。做个约定吧?我会一直等着那天的。”
“好。”
流萤靠在星的肩上,两人互相依靠着,在金色的光辉下。
她们──又或是每个人都知道。
在喧嚣的万千世界中,没有人会注意一只搁浅的鱼儿,一只独自流浪的船舶,又或是一只孤独的灵魂。
当它陷入哀伤的时候,只能看着雨滴从窗口的玻璃上划过。
映着黑白的光影,陷入夜的深沉。
但当它有了依靠的时候,便能看着流星从天空的帷幕上划过。
带着绚烂的星焰,穿透夜的寂静。
船舶有了停靠,鱼儿有了大海。
时间的流逝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梦境和现实在这一刻模糊了界线。
那束光从梦中而来,但它穿过支离破碎的梦,变成了正在跳动的生命,以及彼此交融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