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傲雪和云晏一直守在白之遥身旁。
沐修远进了营帐,将沐尘留下的一枚玉符交给白之遥。
“师叔,这是师尊让我交给你的。”
沐修远眼角泛红,眸中布着血色,一副强撑的模样。
白之遥叹了一口气,“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沐修远点点头,“师叔莫要太过伤心,弟子退下了。”
纤细的指尖在玉符之上摩挲,这是残存的沐尘的气息。
白之遥屏退了旁人,将玉符打开。
「师妹,你打开玉符的时候,师兄估计已经陨落了。」
第一句便让白之遥鼻子一酸,强忍着的泪水立刻流淌了下来。
云晏在营帐之外并未走远,十分担心白之遥,隐约听见营帐内的低泣声,他蹙着眉心。
「师妹,莫哭,师兄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
师妹还记得当年在沧州城的幻阵?那时师兄便知晓会有这么一天。
这是师兄此生的宿命,也是师兄的劫。
师妹切莫过于伤心。
人生不过数载,我们作为修士,修炼数年方能长生。
师兄这几十年,可比凡人精彩数倍。
师兄此去,可能数年见不到师妹了。
云华师叔的桃花酿真是好,可惜总是藏着不让我们喝。
好好修炼,等师兄再与你饮一壶桃花酿。」
沐尘的声音消散在营帐之内。
白之遥收起玉符,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云晏攥紧拳头,走入营帐,将白之遥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没多久,他的道袍便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修真之人经历生死离别颇多,但如此亲近之人的离开,对白之遥来说还是头一遭。
她如何能释怀。
云晏一言不发,只是陪在白之遥身侧,只希望她能减轻一些痛苦。
——
灵玉峰之上。
白之遥在那株桃花树下给沐尘立下了衣冠冢。
桃花瓣缓缓落下,轻轻拂过衣冠冢。
他曾经说过灵玉峰的风景甚好。
白之遥猜,沐尘一定会喜欢此处。
沐修远拜祭完沐尘,轻声道:“师尊是我的榜样,我以后也要成为师尊这样的人。以后师弟师妹们,我会好好照顾的。”
他从小受尽冷眼,自从被沐尘收为弟子,才扬眉吐气。
他一直就敬仰着沐尘,如今更甚。
白之遥拍拍他的肩,“师兄有你这个弟子,也是他之幸。”
元缨在一旁,神色凝重,经此一遭,她的心智仿佛长大了许多。
夜里,一抹青色的身影落至灵玉峰。
白之遥坐在石凳之上,陪伴沐尘已经许久。
感受到了旁人的气息,白之遥望向来人。
陆良玉轻声开口,“白师妹,我来拜祭沐道友。”
白之遥站了起来,望向衣冠冢。
陆良玉拜祭完,白之遥端起一杯桃花酒,递给陆良玉。
陆良玉饮下,叹道:“当年我与师尊第一次来灵玉峰,喝得便是桃花酒。”
白之遥无言。
几杯过后,陆良玉似有醉意。
夜色渐深,轻微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远处的小镇蓦然绽放了几朵绚烂的烟花。
陆良玉望向乍现的烟花,幽幽的说道:
“白师妹,你可还记得从前沧州城的烟花?”
白之遥望着那些消散的烟花出神。
“当然记得。”
那是沐尘第一次与白之遥出行。
那一年的沧州城,故人俱在,那是白之遥见过最美的烟花。
如今,人事皆非。
陆良玉陪白之遥看了许久的夜色,方才离去。
——
过了几日,明回到了灵玉峰。
明回神色凝重,几次欲开口,却又什么都没说。
白之遥给他倒上一杯茶,问道:“明回道友,这是何故?”
明回叹气,似是做了一番决定。
他缓缓道来:“白道友,你要答应小僧,莫要伤心。”
他顿了顿,见白之遥点头,方才继续说道:“我师尊说,沐道友大概无法转世了。”
话音未落,哐当一声,白之遥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碎成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