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桑叶～顺着青丘之水哟……”

清澈悦耳的声音仿佛从天边响起，悠扬的民族小调陌生又亲切。

黑暗还没完全从眼前散去，魏晏撑着地面立起上半身，阵阵痛感撕裂着神经。

好事，会疼就代表破碎的脊椎已经完成了自我修复。

他倚靠在墙角，身下垫了一件外套，青四的。

青四站在一块平台前听到了魏晏转醒的哼哼声。

“醒了？命够硬啊”

“还行，比蟑螂强点。”

和青四本能的贫嘴，魏晏开始观察自己所处何地。

冰冷坚硬的地板大抵是合金材质的，简单的线条装潢泛着蓝光，一股子未来科技的气息，这分明是个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高科技实验室。

在玄幻题材里突然乱入了科幻要素，这得是什么三流编辑才能写出这种剧本。

“这画风真是格格不入啊。”

“还有更格格不入的……看这个。”

青四托举起一块刻印各种象形文字的石盘。

“好嘛，又从科幻转回玄幻了，这是什么东西？”

“操纵‘天魔’的遥控器。”

“你怎知道的？”

青四举起一张纸在眼前晃了晃：“石盘底下垫了张说明书。”

好吧，还是科幻题材，披了层玄幻外衣的科幻。

她照着说明书念起来：“本产品为‘守望者’系列非自主型防御机器操纵装置，启动方式请参考协议一，关闭方式请参考协议四，产品损坏将导致‘守望者’系列非自主型防御机器进入暴走模式，所以请妥善保管本产品。”

好简单粗暴的说明书，不过这种时候还是这样的说明书让人放心。

“守望者？说的是那些天魔？”

“嗯，天魔这个名字本来就是修真界的人们自己给它们取的名字。”

“那就按说明书上的方式关闭它们吧。”

青四置若罔闻，单手抛着石盘。

“虽然这东西在我手里，但我很弱的，你那么厉害应该能在我反应过来前抢走的吧。”

笑靥如花，看到那张脸，魏晏就能明白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

嘲笑，媚笑，无可奈何的笑。

魏晏也想笑但忍住了。

“可我并不想抢。”

兴许是觉得站着和魏晏说话太累了，青四坐在了平台的边缘，左手托着脑袋。

“诶，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随便处理这东西喽，那我毁了它也没关系的对吧。”

她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了最可怕的事。

“你会吗？”

“我不会吗？”

他们像舞台上的演员，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演着一出失真的对手戏。

“因为青四是个言不由心的胆小鬼，所以你不会。”

像被戳中了痛点，青四毫无征兆的歇斯底里起来。

“你懂我什么！只要毁了这块石盘一切都结束了！八年，我将恨埋在心底八年！因为弱小我只能装做忘记了一切，甚至要接受自己仇人的帮助，现在，我终于得到一个机会了，一个让所有人陪葬的机会！”

好学生魏晏端正坐姿认真的听着青四老师的演讲。

等青四喘着粗气说完了话，他点了点头说：“那你为什么要向我求救呢？”

“我何时向你求救了！”

魏晏起身拍拍不存在的灰尘朝青四走去，他边走边说。

“如果不是在向我求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对人类的恨，你为什么要那般期待的看着我，你在期待什么呢？期待我反驳你，期待我给你指一条路是吗？”

青四咬紧嘴唇，半天吐出一句：“不……我不是。”

魏晏继续走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如果不是在向我求救，你为什么要如此踌躇往复？我认识的青四应该没有这么傻。”

十几米的距离比青四想象的更短，魏晏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像被抽去了脊椎，青四无力的放下石盘，抬起头任由无法控制的泪水滑下。

“是啊，是啊，你说的对，我就是个胆小鬼，我连复仇的勇气都没有……带我走吧，我可以忘记这一切，我会忘记仇恨……求你带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在那里我会忘记一切……”

她的声音愈发微弱，那是将死之人的呻吟。

魏晏温柔的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