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耳畔都是水流声，但颜稻还是听到了似乎有女子的哭声。

她几乎能够确定，就是女焦。

身体仍旧在缓缓下潜，但是越往下，视线前方也变得越发浑浊。

让她一时只能顿了顿身形，耐心聆听：“女焦，是你在哭吗？我知道，你是不容易的。三百年前的战争，不知让多少人族失去了性命。你被火焚烧了最爱的面容，又被妖物吞噬了善良的内心。所以你变成了女焦，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妖。我却知道，女焦不会害人。”

颜稻在这世上三百年，也经历过许多的事情：“两百年前，我就曾遇见了一个女焦。她躲在一丛焚烧起来的草垛之中，奄奄一息。明明在那个草垛的旁边就是村庄，她只需要进去吃两个女子就能恢复，可她却不愿。宁可再受焚烧之苦，也不愿伤害人族。”

水，似乎清澈了一些。

女子的哭声，也越发明显。

颜稻觉得，女焦有难言之隐：“所以就算是你真的做了什么事，我相信你一定有苦衷。女焦，我们至少见一面吧？不为别的，你也要告诉我，怎么才能安然无恙地带走外面的那些女孩吧？那些女孩，都是你在护着的，对吧？”

“你……相信我？”

终于。

女焦的声音，出现在颜稻的脚下。

一片混沌的水流之中，缓缓地出现了一个旋涡。

旋涡里弥漫着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颜稻却能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蜷缩着。

黑雾，又是讨厌的黑雾！

颜稻伸出手，幻化灵力，想要将那黑雾驱散。

“啊！”

却没想到，黑雾虽然惧怕颜稻的灵力，却好像也伤害到了女焦。

她凄惨的叫声响起，颜稻周围的水流也越发湍急。

颜稻忙收了灵力，将之前的猜想问出口来：“女焦，这里不只有你吧？”

“哼！”

男人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而后便是命令一般：“女焦，将她给我带过来！若能吞了她的灵力，我就能重振机巧山庄！”

重振机巧山庄？！

在这一瞬间，颜稻就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声音出自谁：“你是杨成？机巧山庄的二庄主？”

“哈哈哈！”

他应当是女焦的主人，在狂笑的一瞬间，黑雾便弥漫开来，将颜稻团团围住。

一个男人的面容，在黑雾之中若隐若现：“女焦，别想反抗我！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反抗我！”

“不……我不会再帮你了！”

女焦的声音很虚弱，但却带着勇敢的坚决：“我不想再杀人了，我不要再帮你了！”

“放肆！”

男人声音愤怒，黑雾之中，也露出一颗鲜血淋漓，周围包裹着妖气的头颅来！

颜稻记得，在机巧山庄的那个地牢里，见到杨成的尸首，就是没有头颅的。

没想到他的头颅，竟然在温泉的池底。

此刻这颗头颅可半点儿没有失去了身体该有的样子，反而处处溢出诡异的妖力。

那些妖力凝聚成黑色的雾气，原来所有诡异的源头，都出自杨成！

颜稻明白了：“是你，吞噬了机巧山庄那些家丁护院们的精血？”

“哈哈哈，小妖，你很聪明！”

头颅朝着颜稻靠近的同时，似乎也寻找颜稻的破绽。

颜稻表面镇定，其实心里已经慌了。

她能护着自己在这黑雾之中不被伤害，但回去的路……好像被堵死了。

得让子胥和归阳知道才行。

她一边寻找着解脱之法，一边还想从杨成的口中套出点儿什么来：“哦，我是看明白了。女焦是你们机巧山庄一直养着的妖物吧？若没有女焦，你们机巧山庄也走不到现在是不是？所以你们会抓周围村子里的 女孩过来，喂养女焦。”

“是，也不是。”

杨成觉得颜稻是瓮中之鳖，对她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隐瞒：“你们以为，机巧山庄建立在此，只是因为外头有一片迷雾林吗？我们杨家的祖先，早就发现了女焦，驯养了女焦。若没有女焦，也没有机巧山庄的今日。所以机巧山庄，决不能在我的手中毁了！那些女子，便是我们用来修炼之物。你以为，女焦愿意吃她们不成？”

是了，是了！

颜稻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杨成如今，已经修成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