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顾城安见到她,唇角微扬:“没想到你会来。”
岂止是他,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会来。
她露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语气尽量显得平和:“听闻侯爷病了,我来替侯爷看看。”
然后,她看见顾城安警告般看了一眼林昭,继而轻笑着对她道:“无妨,并无大碍。”
她没想到顾城安会拒绝。
可她一生在顾城安面前卑微得太久了,现在她都快死了,总该出息些。
她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侯爷了,告辞。”
顾,城安脚步往前挪了半寸又生生止住,想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腹中千言万语,都是想一一同她说个清楚明白的。
但是他知道,没有必要了,况且,他从来也不是什么擅长言辞之人。
到底是一旁的林昭看不下去了,追,上沈怜便直直跪在了她跟前。
“夫人,您看看侯爷吧,咱们侯爷向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可侯爷心中一直是念着夫人的啊!”林昭说着,狠狠在她面前叩了个头。
然后她听见身后顾城安低吼了一声:“林昭,闭嘴!”
而后,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一口鲜血在心口翻涌,吐了出来。
“侯爷!”林昭急忙上前,扶住了顾城安。
沈怜转身望过去,心中莫名一痛,这一辈子,她都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顾城安。
她听见顾城安低沉的声音响起:“怜儿,向前走,别回头!”
第三十六章时日无多
也许沈怜在那一刻是不该回头的,可是她回头了。
女人是种奇怪的生物,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贡献出—切,恨一个人的时候能毁灭掉一切。
可是一旦恨里面多了爱,那就变得很复杂了。
林昭扶着顾城安在书房的卧榀躺下,她一步步走到顾城安跟前停住脚步。
她也沿看雷城安。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应该是怎么样的。拉过重天内的王给他切脉。
可是这一切,她不由有些发愣。
她还真的挺希望她是个庸医的,这样便把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偏她这一生活得太过清明,没办法自欺欺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眶会突然泛了红。
“为什么?明明早就可以取出来的不是吗?”她看着他,不知是恼还是痛。当年,她在他体内扎下—根银针,没相到他到至今没有取出来。
顾城安微微摇头,伸出一只手擦掉她眼角一点泪光,没有答她,却是有些心疼道“西儿不哭、为我汶种人、不值得。”
沈怜一把打开他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告诉我为什么?”
可她瞧见,顾城安眸子黯淡了几分,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过往。
好半天,顾城安才抬头正视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你说,我得永远记着这种痛。”
闻言,沈怜还是不由心中一窒,像是被什么狠打了一棍。
就像顾城安说的那样,但凡她有点出息,都不应该为他而哭,为了他,不值得。
可她可能本就是个没出息的,眼角还是流下一滴泪来。
她慌忙擦掉,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救不了侯爷,侯爷所剩时日无多,若有心愿该当尽早完成。”
顾城安冲林昭挥了挥手,林昭便很懂事地退出去了,临了还不忘把书房门带上。
房间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顾城安忽然拉过她的手,语气十分温柔:“我这一生,唯一的心愿,莫过于你。”
换做是从前的话,沈怜听到这话,应该高兴得能跳起来。
可如今这话听来,却让她心中无比沉重。
顾城安起身,拉着她往书桌走。
她能感觉到,顾城安的手有些凉,但握着她又带有一丝暖意。
顾城安拿开那张掩住的白纸,将他刚才画的画露了出来。
上面画的是—个女子,她站在桃树下笑。
顾城安一向画得很好,可是这画,上却没有画,上眼睛。
但沈怜还是一眼认出来,那画上的女子就是她。
“我,总想画好你,可这眼晴每次画我都画不好。我总会想,你该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我。”
“如今你就这样站在我眼前,我相,我知道该如何点晴了。”
顾城安说罢,幽深的眸子对上了她的眼。
他提笔,将眼睛画,上。
沈怜看得清楚,那画上女子的眼神哀婉凄凉,一如她看他时的眼神。
画完这一幅,顾城安又打开一旁的箱子,箱子里的